“哎,中吉,最近宜封门出行,不宜独居啊。好啦,下一位。”
举止随性的道士半敞着外套,露出了长袍里头的灰色内衬,跟着将几枚铜钱抛洒在桌边。
低眉横扫过铜板上的卦象,道人直接帮一名男子算好了凶吉。
继而招手,唤起了下一位游客。
道士的动作很快。
往往刚有一个人,上前提出要求。
他就能在几个呼吸之内得出结论。
并收钱算账。
所以,排在摊位旁的候场队伍怎么也长不了。
“好啦,下一位。”
没过多久。
道人便开口叫到了,次序比姜生靠前的邢苔。
虽然对于算卦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少女还是百无聊赖地入座,乃至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嗯,我想算算凶吉和寿命。”
“嚯,想算寿命的姑娘可不多。”
道人一边笑着,一边把邢苔,写在纸上的生辰八字给拿到了手里。
“开坛释法,五运全全,十王大殿皆在列,但求道方有示现。”
翻手将几枚铜钱高高地抛起。
道士的嘴中喃喃自语着。
值得一提的是,他所使用的铜币也并非凡物。
而是自古以来,传承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小五帝铜钱。
所谓小五帝铜钱。
即小五帝厌胜钱。
一套五枚。
分别源自单个朝代之中,五位皇帝所治的兴盛时期,代表一朝之人气。
此厌胜钱不归于流通货币,因而不沾浊气。
性质极阳极烈。
可驱鬼邪,讨庆喜。
亦可通灵,挡煞,旺财,问路。
实乃不可多得之奇物。
“当啷当啷当啷……”
待到几枚铜板,纷纷跌落在褐色的长桌上时。
“哎,这……”
道士打量着由铜币揭晓的卦象。
不禁自眉间漏了丝疑虑的神情。
直到几秒钟过后。
他才重新举目看向邢苔,继而讪笑着说了句。
“嘿,小姑娘,你看我这学艺不精的浑人,貌似把你的卦给算错了。不然这样,我免费给你补一卦如何?”
“可以。”
邢苔坐在原地,不甚在意地说道。
“好嘞,你稍等啊。”
道人点头便开始了第二轮卜算。
然而卦象却依旧未变。
“我,这……”
额角冒汗的道人,掀起袖口欲言又止。
“大师,我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看出了些端倪的邢苔,终于开口向之询问道。
“啊,是,是有点问题。”
道人下意识地低头回避,同时抬手擦了把额间的汗水。
“小姑娘啊,你这上卦为兑,兑为阴,亦为泽,下卦为坎,坎为阳,亦为水。大泽漏水,浅草鱼虾,处于穷困之境。阳藏阴下,刚令柔掩,处于困乏之地。所以,卦名曰困,泽水之困。”
“呃。”
邢苔自然没听过如这般的术语。
故而只能似懂非懂地微微颔首。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何止是不好啊,泽水困卦,那可是死人的卦象好吗!
但你一个大活人就站在我面前,我哪敢说你死了啊!
道人的心思不断翻涌着。
可惜到最后,他也只能从嘴边堪堪地挤出一句。
“呃,是,是很不好,但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我算错了。总之姑娘,你离开之前,先去第十殿的老道士那买个长生牌吧。那东西,或许对你有用。”
……
‘嗯,这些灵修者算卦的手段,倒是挺有趣的。’
候在不远处的姜生,侧耳听着两人之间的交流,心中默默地想道。
‘嘶,嘶(人类的奇术底蕴深厚,向来不可小觑。另外,姜生,那五枚铜钱看起来有些古怪。如果你不想暴露身份的话,最好别去招惹)。’
云鬼的声音传响于姜生的耳畔。
对此,知晓轻重的黑猫,也只能先压下自己好奇的本性。
“这样,那我就不去算卦了。”
如此决定着。
等邢苔回来以后,姜生便带着少女穿过了外殿的大堂。
道人目视着二人逐渐远去。
手里忍不住又补了一卦。
这一卦,测遇人。
“当啷当啷当啷……”
下一刻,五枚铜钱,就在道士惊骇的目光中,彻底断成了十截。
……
“嚯,你这是在画什么?”
另一边,三千怨的临时住所内。
许明站在男人的背后惊讶地探头。
乃至看向了一张,被对方摆在身前的画布。
于他的印象里,三千怨应当是从不画画的。
但眼下,对方不仅画了,居然还表现出了相当高的艺术造诣。
只见此刻,那张洁白的画布上。
正用油彩描绘着一个神圣的怪物。
为什么要说其神圣呢。
因为它既美丽又柔和,同时还蕴含着隐晦的伟大。
那为什么,又要说其是个怪物呢。
因为它不可名状,身上镶满了向外探知的眼球,和四个嵌套的滚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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