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阿,孙氏府邸。
一道余音袅袅的旋律从宅院里徐徐扩散,那是女子的吟啸之音。
其实每个时代都有流行的东西存在,这些流行跟当时的文化风气是分不开的。
譬如晋朝流行流觞曲水,唐朝流行马球蹴鞠,而东汉末最流行的就是唱歌,当时的歌吟方叫做“啸”。
啸具有六个特点,一是声音大,二是音域高,三是没有歌词,四是音质多变,五是即兴而唱,六是口腔发音,有点像口技的发声,类似于“海豚音”。
那袅袅之音便是徐琨的母亲孙夫人的高吟歌啸,那熟悉的旋律传入徐琨耳中,令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修德,怎么不走了?”秦松轻声问道。
“你听到了吗?啸声!是我娘的声音。”徐琨面色很不好看。
“听到了啊,很好听,只是这曲子……”秦松说着说着脸色大变,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毕竟这首曲子相当有名气。
“我娘平常虽然也喜欢吟啸几句,但是她喜欢的是欢快悠扬的曲风,怎么会平白无故吟啸此等急促之曲,这院子里肯定有古怪。”徐琨黑着脸盯着不远处的小院,那是他母亲孙夫人的院落,之前他还迫不及待的想进去,现在却有种脚下被缠住的感觉,一个步子也迈不动。
“会不会是巧合?”秦松说完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沉声道:“不管是不是巧合我们都不能赌,这里是曲阿不是毗陵,若某些人真的想对付你,很可能会利用孙夫人。”
两人脸上阴晴不定,此时徐琨身边除了秦松之外一个护卫都没有,如果真的有人对徐琨不利,现在的确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我们走吧,改日再来。”秦松沉声道。
“不行,我必须进去,我不能看着我娘出事不管!”徐琨捏紧了拳头。
“你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万一里面有埋伏不止是你有危险,还会连累孙夫人,对方这么大费周章肯定是冲着你来的,只要你不出现,孙夫人不会有事!”秦松的话令徐琨冷静了下来。
究竟是谁要谋害我?
这一瞬间,徐琨脑海中联想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仇人,但是这些仇人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他的印象中没人能无声无息的控制孙夫人,最有可能的那一个与他不是仇人,反而是关系紧密的亲戚。
那个人是曲阿目前只手遮天的人物,孙暠!
“这个混蛋弑父杀弟还不够,竟然还想利用自己的亲姑姑来搞我!”徐琨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也就越气愤。
“此等狼心狗肺之徒的确不值得与之为伍,修德放心,我已计划好一切,只待时机一到,此子必死无疑!”秦松冷笑道。
徐琨深深地看了一眼前方的院落,接着长呼一口大气,转身折返而去。
徐琨一走,院落里忽然冒出无数个手持长刀的大汉,当中一人便是孙暠的左膀右臂邓当。
“姐夫,这徐琨怎么来了又走了,我们也没发出动静吧,他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一旁,吕蒙一脸不爽地问道。
为了捕杀徐琨,他们一伙人在这院子蹲了大半天,没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蹲了。
邓当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房门,冷哼道:“没想到孙夫人区区一妇人竟有如此急智,早知道应该把她的嘴巴堵上。”
吕蒙不懂,问道:“这跟孙夫人有什么关系?”
邓当说道:“小蒙,你可知项羽为什么会自刎而死?”
吕蒙点头道:“我知道,项羽是被韩信打败后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兄弟,所以自刎而死。”
邓当叹道:“不错,项羽死于垓下之围,韩信当年用十面埋伏之计四面唱起楚歌,楚军听了楚歌军心动摇愈发思念家乡,就连项羽自己也惶惶不安而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顿了顿,又道:“据说他的爱妾虞姬也被影响而唱,‘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后人将他们的故事编曲成调,于是有了现在的名曲‘十面埋伏’,孙夫人刚刚所吟啸的曲子就是‘十面埋伏’,徐琨此人何其狡诈,他听了十面埋伏当然会心生疑虑,可惜了我们一番精心策划,唉……”
吕蒙感慨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吟啸之中也有这么多学问,受教了。”
邓当叹道:“你自幼聪明伶俐,可惜为了武艺荒废文事,这不是好事,闲暇无事之时还是要多多读书,武艺再高剑术再强不过是一人之敌,男儿当世要学就应该学那万人敌!”
闻此言,吕蒙顿时颇有感触。
邓当将计划失败的消息传给孙暠,换来的是孙暠的一顿痛批。
“蠢货,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徐琨必死无疑!这就是你所谓的必死无疑?”孙暠怒上心头,一脚踹在邓当身上,力度极大。
“此事怪我没有考虑周全,不过请主公放心,现在孙夫人还在我们手上,我们还是有机会的。”邓当趴在地上,恭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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