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冬雪不等顾邦正一步步的质问,先便将自己的理由都说了出来,说完后又睁着一双清灵灵的大眼睛看向顾邦正,“父亲,难道我做错了吗?我维护自家姐妹的名声也错了吗?当时贤姐姐她们也在,若是我不处罚绿草,她们肯定以为是六妹妹和七妹妹的错,那样的话,对六妹妹和七妹妹的名声岂不是有不好的影响?”
“这个……这个……”顾邦正在顾冬雪一步步的紧逼下,几乎不知如何应对。
“五姑娘,”就在顾邦正被顾冬雪逼的不知如何应对之时,宋氏再一次开口了,“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给你六妹妹和七妹妹出气,可是惩罚的方式有千百种,罚月例、打板子、降等级不都可以吗?没必要将那二人赶出去,何况那绿蔓也并没有冲撞你六妹妹和七妹妹,她帮着一起当差的小姐妹求个情,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她对于同伴不管不问,这才让人寒心呢,爷,您说妾身说的对不对?”
顾邦正连连点头,“你听到宋姨娘的话了吗?你为何一定要将那二人赶出去?”
顾冬雪却斜睨了宋氏一眼,“宋姨娘,我记得这里是我娘的房间,是我们顾府的正屋,你坐的那地方是我娘常坐的,你知道将我娘的东西都摆出来,难道不知道将我娘坐的位置也让出来,你这样鸠占鹊巢,难道心中不会有鬼?”
顾冬雪其实并不想这么冲动的,她知道现在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争执可能都没有意义,可是看到宋氏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对了过去,实在是恶心厌烦的紧。
“雪姐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没等宋氏说话,顾邦正便先开口维护道,“宋姨娘好歹是你的长辈。”
“哼!”顾冬雪高傲的昂起了脖子,她的这种表情神态是顾邦正以前不曾见过的,倒是让顾邦正愣了一下,只听顾冬雪用极为轻蔑的语气道:“她一个妾罢了,算我哪门子长辈?”
“顾冬雪,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顾邦正几乎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自己对你娘生前安排给你的丫鬟不屑一顾,将人赶了出去,现在却将气发在宋氏头上,你说说有这样的道理吗?”
“父亲,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六妹妹和七妹妹的名声。”顾冬雪强调道,“难道就当着贤姐姐、棠姐儿和佳姐儿的面,不管不问,默认六妹妹和七妹妹与丫鬟争执,是她们的错,与丫鬟无关,这样让贤姐姐和棠姐儿佳姐儿怎么看六妹妹和七妹妹,难道我做错了?我不该维护六妹妹和七妹妹的名声?”
“五姑娘,你不要总拿着你六妹妹和七妹妹说事,她们可并没有让你将人赶出去,你现在这样做,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六妹妹和七妹妹太过苛刻,让长姐赶走了自己的丫鬟来为她们出气。”
宋氏已经快要维持不住她娇柔体贴的形象了,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哪有刚才一副慈善和蔼的长辈形象。
顾冬雪轻轻一挑眉,“是吗?原来宋姨娘是这样想六妹妹和七妹妹的,既然宋姨娘这个做亲娘的都这样想自己的女儿,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可事先说明,我并没有这么想。”
“你……”宋氏气的直接从炕上站了起来,脸色涨的通红,看顾冬雪闲闲的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的模样,忙将一张泛着泪花的眼转到顾邦正身上,“三爷,你看,五姑娘她怎么样说妾身都无所谓,可是她这样说六姑娘和七姑娘却不应该,再怎么说,六姑娘和七姑娘虽然是庶出,可是那也是爷的骨肉啊!”
顾冬雪看着矫揉造作的不亦乐乎的宋氏,撇了撇嘴,想到顾其溱那副娇柔的模样,恐怕就是和这宋氏学的,都只学了个不伦不类,遇到这种气质的真正高手,她们便知道什么叫做纯洁的白莲花,而她们顶多不过是一朵用水洗过,却怎么也洗不到那么白的沾着黑泥的灰莲花而已。
顾冬雪想到了定康候府的四姑娘顾莲心,不知顾其溱遇到她,二人之间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
“顾冬雪!”顾邦正忽然爆喝一声,将有些神游的顾冬雪猛然拉了回来,她抬眼看到顾邦正怒气冲冲的神色,知道在宋氏和顾其溱顾其仪母女三人的先入为主之下,现在她无论怎么样辩解,顾邦正已经认定这件事是她的错,虽然这件事本来便是她一手策划的,她就是要寻一个理由将绿草绿蔓送出府外,短时间内她无法找到那么合乎常理的理由,今日顾其溱顾其仪正好送上门来,她便顺势而为,她心中明白这个缘由无法站住脚,可是这个时候,她是明知站不住脚也要先将人放出去再说。
“父亲,你还记得我娘吗?”顾冬雪忽然抬起头来正色的看着顾邦正,不等顾邦正回答,她便伸出手指了指宋氏,“若是你还记得我娘,记得我娘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么就请你将这个贱妾赶出我娘的屋子!”
顾冬雪在醒来的那一天,就曾经暗暗发过誓,这一世只要有可能,她不会再活的那么憋屈了,很多之前不敢做的事,不敢说的话,她在今生将不再畏畏缩缩,即使前世那么小心翼翼的活着,也只不过落了个那样的下场,今生再怎样,最坏也不过如此!
今天这事,顾冬雪心中明白是不可能善了的,即使顾邦正心里对她还存有一丁点愧疚,可是那愧疚也抵不住宋氏的枕边风,顾其溱的旁敲侧击以及顾其仪明目张胆的告状。
反正是要受罚的,还不如先让自己痛快一下,也为自己那个早死的母亲讨回一点口头公道。
顾邦正气的脸色涨的通红,宋氏更是伤心欲绝摇摇欲坠,顾冬雪并不理二人继续道:“父亲,难道你想让别人说我和信哥儿是死了亲娘便有了后爹,这后娘还没出现,后爹倒先做上了,父亲,京城中的事我不是不知道,只是那时是在侯府,我不愿意父亲为难,为了三姐姐和三哥哥的前程,我这个嫡女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回到了望青城,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让我看到了什么,让一个贱妾住了我娘的屋子床榻,用了我娘的首饰衣裳,甚至连她亲手绣的药枕都不放过,难道这便是怀念我娘吗?若果真如此的话,我想这世间所有先逝去的正妻都不愿被人怀念,死后所有之物却要被贱妾以这样的理由和方式拿出来使用,对于正妻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是无法忍受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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