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口,洪、元二人分道回家,元清沐家在金竹村,洪星罗家在银竹村。
2002年的支路,还是泥巴路,连点石子都没有,哪儿像后来呀,水泥路都修到家门口了。
到2023年,也就一些偏远地区还有这种泥土路,现在嘛,泥土路才是主流。
刚走到山坳,就听见爷爷骂山的声音。
“哪个狗批哟日勒,喔你勒膘,打你勒腻,把我屋狗闹死勒,日你鲜人,龟儿子喔屎没得屁眼,生不出儿勒龟参子……”
洪星罗急忙跑下山,害怕爷爷和人干起来。
结果走到近前,才发现,自己家那只大黄狗僵硬地躺在土里,应该是被人药死。
山城之人,热情好客不假,心眼子小也是真。
或许,这跟地形有关,一眼望不远,到处被山阻绝,不像北方那样,一马平川。
人性经不起解剖,两个饭店相邻而开,见面友好无比,内心很可能都在诅咒对方早点倒闭关门,甚至意外身亡。
洪星罗第一时间想到报警,但随即又打消念头,他实在不愿意和警察打交道。
说到底,他们存在的本质还是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与其面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不如忍气吞声。
这片土地从来不乏隐忍这种品质,有时候甚至到达变态的地步。
以至于,每当乱世的时候,总是会出现屠城屠村的情况,根本没有什么同胞之情,一切都是为了发泄心中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
要么做杀人的人,要么做被杀的人。
洪星罗默默地把黄狗拖走,爷孙俩没有一句对话。
爷爷依旧在骂,洪星罗黑着脸皮,把黄狗拖到粪坑里。
扔下去不久,洪星罗就有些后悔,黄狗是吃毒药死的,把毒药残留在粪坑,再用里面的粪汁淋菜,会不会把自己一家也毒死?
洪星罗觉得不对,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困惑?
这到底是科学还是迷信,还是以科学的方式来迷信?
每个人的思维上总有无数枷锁,科学也是其中一把。
洪星罗也懒得去捞起来,他看到婆婆在坡上挖红苕,便向她走去。
“星星,背个背篼来割猪草!”婆婆老远就冲着洪星罗叫喊。
洪星罗折回身,背上背篓,拿上割草刀,重新出发。
好久不摸刀,挺亲切的。
家里一直都有养猪,两头,过年的时候,卖给粮站一头,自己杀一头。
洪星罗家是独户,周围有不少别人家的田地,见几个姑婆也在挖红苕,他便笑呵呵地向她们问道:
“大姑婆、细姑婆,你们好啊!”
“呵呵……读书匠回来了。”
洪星罗笑颜如花:“是呀,今天放国庆节,我想问一下,你们在土里撒药了吗?”
“哈哈……我家也喂得有猫狗,啷个会做那些事!”
“对哈,这种事情,没得哪个会做,是不是你家黄狗跑到哪里的去啃骨头,遭卡死了哟,我就是猜哈……”
洪星罗心中波澜不惊,一边割猪草,一边向婆婆走去。
走到近处,婆婆慈祥的脸上,没有后来那么多褶皱,此刻拉得老长,没有惊喜,也没有问候,嘴里只是不停地在唠叨。
见到洪星罗,婆婆念叨得更起劲。
一会儿怀疑这个,一会儿又说那个婆娘狠毒,念叨来念叨去,最终把最看不惯的人定为凶手。
洪星罗在一旁默默割草,脑海中不由想起家中的那些鸡鸭,没事儿就“咯咯咯”“嘎嘎嘎”的叫。
爷爷还在哪儿“狗日,妈卖批”地骂着,婆婆也不停地念叨着。
洪星罗忽然有一丝明悟,人本来就是一种动物。
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回归重生回来的初心——潇洒走一回!
快乐一天,抵得上一百天,不用约束自己,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等婆婆念叨完,洪星罗才旁敲侧击问询一下家中亲人的情况。
爸妈在薪疆摘棉花,二爸在主城送货,三爸在成都工地。
说着说着,婆婆又开始抱怨几个孩子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也不知道干得怎么样。
洪星罗知道,婆婆应该是想她几个儿子了。
不过,这打电话也不方便啊!
天光渐晚,洪星罗来回割了两背篓猪草,小小的身体,蕴含着大大的力量。
回到家,婆婆吩咐道:“去把你爷爷喊回来,黑都黑勒,还在那儿嚼什么嚼。”
洪星罗知道爷爷的脾气,刚才路过他身边时,明显有一大股酒气。
爷爷的酒品可不好,这个时候去招惹他,肯定会被他臭骂一顿,他自己骂爽了,自然会回来吃饭。
洪星罗三十六计走为上:“我还是去做饭吧!等会儿饭好了再叫爷爷。”
婆孙两各干各的,婆婆又开始念叨,洪星罗则默默生火淘米。
2002年,家里没有电饭煲,一天三顿都是米饭,用木蒸子蒸饭。
一次就蒸许多,要吃上好几顿,不为别的,省时间方便。
看着木碗柜里放着一刀腊肉,已经洗好煮过水,洪星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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