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在女童看不见的角落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示意他演得像些。
女孩虽然满身泥点子,脸上也暗黄无光,但一双眼睛却非常明亮,勾人得很,是个送去窑子的好苗子。
应该能换不少钱。
妇人扯了扯怀中孩子的衣角,却摸到硌手的骨头架子,她心中咒骂:该死的李婶子,这俩娃都没二两肉,一点都不下饭,就这还好意思坑她的二十文!
女孩摇摇头,嗓音清亮,“我没有钱……”
“我们也没有钱呐,这可怎么办啊!”
男人哀嚎起来,枯瘦的大手打在自己的膝盖上,“我的娃啊!真是没天理了!”
周围的灾民纷纷看过来,男人乘胜追击,“大伙儿评评理啊,我养她这么大,让她帮我跑个腿都不成!真是白眼狼啊!”
云团翻了个白眼。
今儿个,居然还能遇上碰瓷的。
灾民们窃窃私语,大致是在议论她。
“你不管弟弟妹妹也就算了,你不能不管爹娘啊!啊!!”
云团听得烦了,她掐住男人的肩胛骨,猛地将人按在地上!
“我道是什么人呢?在路上胡乱攀认亲戚,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咯!我这个模样,和你,和你妻子,哪有半点相似!”
她特意提高音量,大声嚷嚷。
周围人一愣,狐疑的目光又转向被一个小孩死死压在地上的男子。
“是啊,一点都不像,这女娃,口音一听就是城里的,没数是什么贵家子女……”
“大街上拉到一个就当自己女儿,我看这俩口子是想把人卖了!”
“就是就是!”
“人穷了,也不能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儿!”
舆论倒戈,哪怕在逆境中,人的八卦心还是不会消失。
云团用了点力气——她晒了两天的太阳,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妖物和凡人到底是不同的。
她现在的力量,怕是训练有素的官差,都压不住。
“我现在觉得你怀里这两个都是偷来的,走,我们去见官!”
被屁大点的孩子按倒在地,动弹不得,男人一阵难堪,他咬牙切齿地骂了句:“小贱人,等老子好了,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
男人看向妻子,后者放下怀中骨瘦如柴的男童,起身三两步便跑远了。
女童纤细的手指死死掐住他的肩膀,力道似有千钧,疼痛传遍全身,豆大的汗珠顺着皱纹滑落。
汗水自前额滑到下巴,已经由清澈变作浑浊,在胡茬上停留一阵,落在地上。
“哟,这是谁家的闺秀,居然当街打人?”
身后一阵骚动,云团索性上脚踩住男子,才回头看。
少年鲜衣怒马,衣袂翩跹间,他下马,歪头浅笑。
双眸似是蛮夷进贡的宝石,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他拐卖幼儿,我要拉他去见官!”云团收回视线,一瞬间,脑中闪过多种抱大腿的方法。
她身份存疑,怕还真做不了正经营生,得仰仗着某位贵人给她造个假身份,当丫鬟也成。
毕竟,家族秘辛,城中八卦,下人最清楚。
“哦?还有这等事?我倒是听闻灾民荒唐,谁料荒唐到如此地步。”
少年唇红齿白,咧嘴一笑,唇边两个酒窝格外可爱,“走,带他去见官!把两个孩子送去医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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