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其他人心里想什么,等虎子爹把大厨请出来,谢宝珠简单解释了一下,就要找车带人去县城。
大厨在后头就听见前院的嘈杂声了。他一个干了多年的厨子,平白无故牵扯到这下毒的事里,心里自然是又恼火又恐慌。
因此,一听谢宝珠说要去县里报官,让大厨做个证人,大厨就忙不迭的点头,只求这火别烧到自己身上。
而虎子爹也把后厨的食材和调料都切了一小份,连同端上桌面的菜一起,摞到食盒里堆了个大的。
人到齐了,证据也搜集完了,这一行人套了车就准备往城里头去。
张明翰本想上了车一同回永华县,好多照应谢宝珠,却被后者劝了下来。
“明翰堂兄。”谢宝珠叫了他一声,“我虽然往城里去了,家里的事却不能就此放下。县里我倒也算熟悉,只是要麻烦堂兄多多照顾家里了。”
张明翰本想再说什么,但三房的长辈、陈秀都没说什么,只是摸着儿媳的手给她打劲儿,他也就没有多坚持。
但不回家里,也可以给家里写信啊!
张明翰面上不显,只是点头答应帮忙。
而张明兴那边就尴尬许多了。
亲娘本来就与三房不和睦,刚从尼姑庵里出来,又在人家眼底下做这种荒唐事。
倒不是张明兴不向着他娘。实在是,她都能做出把自己儿媳推向道观,以谋求一个野种当孙子的事,那他还能再相信她多少?
心中不满,张明兴说话也就冲了许多:“那什么!你放心,你家有啥事我都帮你,也不用你操心!你就去县里吧!”
儿子这么主动帮谢宝珠说话,钱翠兰的脸一下就绿了。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儿媳,后者却是低了低头,并没有和她的眼神对上。
而这对夫妻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两房不合的事实。
眼看着院子里的人又开始议论,谢宝珠看向钱翠兰,只见后者脸都憋得通红,看她的模样更是一脸仇恨,好像要冲过来跟她打上一架一样。
但她居然忍了下来。
钱翠兰一甩胳膊,哼了一声,只撂下了一句话便往院子外走:
“那咱们等着瞧!这什么妖魔古怪,到了衙门上都得显出形来!”
院子里的声音小了许多,谢宝珠却微微皱眉。
钱翠兰好像对陷害自己这件事很有信心。
可自己只去过后厨一次,还有大厨做见证。看周围人的反应,这罂粟可是从大菜到糕饼都有掺入的,但自己当时在后厨尝的那些,可没有这样玩意儿。就是她瞎编谎话,厨子说自己没看见,那也只能是个疑罪从无的结论。
她到底哪来的信心?
心中略有不安,谢宝珠跟家人道别,便上了车,回了县城。
去衙门告状是要写状纸的。
他们在春阳村招完魂就差不多午时末了,再决出不对到赶车回县里,这时间也没剩多少。
谢宝珠也不讲究,就在路边随意找了个书生,把要告的事情写了个大概,便向衙门递了状纸。
那通传的衙役居然认得她,还跟她打了声招呼。
“这不是宝瑞阁的谢大厨么?我听你们小二说你回村做事去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谢宝珠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一声。
“家里出了些乱事怪事,裁断不清。而且这怪事牵扯颇多,大伙心里放心不下,就来衙门,请县令大人主持公道。”
那衙役倒也精明,接过状纸还没看,眼神倒是在来的几人中扫了一圈。
不过这群人里,有矛盾的两人都理直气壮,不像是做坏事的;另外的人稍显局促,却也是正常老百姓的反应,不像是理亏心虚。
看不出什么,衙役只好把视线投向状纸。
他还没扫完呢,那“下毒”两个字便震了他一下。
神情变得严肃,衙役收起状纸:“这还真是大事!下毒害人,当真是丧尽天良!你们等着,我这就把状纸递上去!”
衙役说完,自己便转身,匆匆的往府里头去。
等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钱翠兰按捺了一路的不忿终于忍不住了。
她撇着嘴,话里带着浓浓的酸意:“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宝珠都当上大厨,连官老爷都知道你的名头了!哎,早知道你有这本事,干嘛还要再请厨子?也省的我和人干了活,不仅落得一身腥臊、被人按上下毒的罪名,还要麻烦人家邻里送咱们来衙门!!”
虽然钱翠兰和谢宝珠不和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但她这挑拨离间的话也算是半拉落到了大厨的心窝。
他是真的冤,之前来张家做活的时候还特别高兴,想着能和宝瑞阁的厨子过过手。谁知道活干了,自己还溅了脏水!
但这是在衙门跟前,他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像她们两人一般表露在脸上。
谢宝珠笑了笑。
“您说笑了。好端端的,要不是有人下毒,这也就是个拿钱做事的普通活计,我们也不用跑这一趟不是?倒是您,若不想帮忙,那您拒绝了就是,我一个晚辈还能强拉着您做活不成?大厨的手艺那是十里八乡都清楚的好!人品更是不用说。人做了那么多大桌席面,一人也忙的过来。要是让他一人做席面,想必也不会出这种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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