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衙役在外催促,“沈大人,时候到了,还请莫让卑职们为难。”
闻声,千澜苦涩一笑,揉了揉自己的满是泪痕的脸颊,温吞道:“沈寂,我要回去了,你要好生照看自己,我等你回家。”
说完吸了吸鼻子,步履沉重地走出去。
聂允就在外间,沈寂忽然叫住他,“厂督。”
聂允侧身看来。
“在下有一事望与厂督商讨。”
……
沈寂究竟和聂允商讨了什么,千澜不知晓,只是看聂允出来后脸色并不是很好,莫约不是什么松快的事。
时过正午,烈日却依旧灼热。
她在刑部监狱外的一处茶摊等他。
聂允很快看见不远处的那抹身影,眉头微动浮出些些错愕,步履也停了几息,才快步走向她。
茶摊在烈日炙烤下,开辟出些许阴凉。
聂允近前问道:“你为何还在此?”
千澜起身,“我在等厂督。”
“等我?”聂允哼笑,“你还有事求我?”
“是。”千澜低声应道,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盒,摆在一旁的桌上,“想求厂督护我周全。”
此话落地,聂允当真被气笑了。
他偏偏明白千澜的意思。
“你夫妻二人倒真是默契,方才你可知他沈寂在牢中也是让我护你周全,你如今也要我护你周全,赵千澜,可是因我对你们过于亲善了?”
他不过是寻了个盟友,终究未曾欠他们夫妻俩什么吧?
千澜低眉未言。
聂允深深提气,“若我不应你,可还会这么做?”
“会。”千澜认真道:“若厂督不应我,我也一定要这么做。”
聂允凝眸,“你可知此行若不顺利,你会死!”
“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
见她一脸坚定,聂允清楚自己多说无益,终究还是应下了她的请求,配合她以身入局,直捣黄龙。
千澜与伍六七离开时,他出声叫住她。
“沈寂,究竟是谁?”
沈寂是谁?千澜轻轻一笑。
她也想知道,沈寂究竟是谁,是身不由己的王府弃子?或是过往皆成空的侯府养子?还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尘世浮萍?这些都不是他。
沉默须臾,千澜抬眸望向天际,此刻骄阳晃眼,她却敢直视。
随后一字一句,如敲在人心上的鼓。
“他只是我夫,沈长清。”
……
千澜放出默言的消息,不出两日,延宁伯府外,骤然出现两名女子的瘦弱身影,其中一位是名妇人,年岁莫约四旬,脊背仍挺的很直,身上虽着布衣,身姿与音容气质却不像寻常农妇。
妇人眼睛浑浊,似有些视物不清,因此由一旁的少女搀扶着,二人慢慢朝府门走来。
近棋大老远看到二人,立刻拔腿迎了上去。
少女望见他,展颜笑道:“娘,是近棋哥哥。”
妇人闻言偏了下头,刚要说话,近棋已到身前。
“莫姨母,您怎么来了?”
来人竟是近墨的母亲莫四娘与妹妹巧月!
“小棋,墨儿呢?”莫四娘道。
近棋挠了下后脑勺,“近墨被夫人派出去了,您有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您素有眼疾,要有急事叫小厮来传信给我们就好,又怎劳您进城一趟。”
莫四娘却神情一冷,“大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何无人告知于我?若非我今日陡然听见几个从城里出来的人说起,岂不是要等杀人的旨意降下,无力回天之时,你们才让我知道?”
她气不可遏,恨不得拿棒子出来给这几个后生一人来几下。
“夫人何在?快带我去见她!”
说罢拂开巧月挽着她的手,颤巍巍要朝前走去。
近棋忙伸手扶住她,也明白她确实有要事,不再多言,搀着她便往千澜的院子走去。
与此同时,千澜也得到小厮送来的消息,隐约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即起身出门去迎。
忽然又像想起要紧事,神色郑重的唤来月芷,耳语道:“速去请母亲,要快!”
月芷一溜烟离去了。
千澜重新整理情绪,却抑制不住地生出颤意。
他们......押中了沈寂的真实身份,他当真是昭王妃的孩子,是昭王唯一的嫡子,当今陛下唯一的侄儿!
莫四娘与廖氏几乎是同时至此。
廖氏见到莫四娘第一眼,便难掩眼中的惊讶,“你是......你竟然是默言!你还活着!”
莫四娘寻声面向她,很快听出来人,不由一笑:“廖夫人,您还记得奴婢?”
廖氏鼻尖发酸,“没错,你就是她,你的眉眼还如当年那般,丝毫未变,可......那时伯爷说你失踪了,我还以为你遭遇了不测。”
既然廖氏都这么斩钉截铁的说莫四娘就是默言,此事必然为真。
二位长辈正相互搀扶着叙旧,千澜见状让旁人先离开,只留下近棋和巧月。
“母亲,咱们进屋聊吧!”
说罢,引众人入正厅落座,又让人奉上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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