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有根地缝,千澜如今正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去,藏得严严实实哪怕一根头发丝也不剩。
但是没有。
在现代有个词叫社死,她觉得自己此刻用真实的行动圆满的体现了这个词。
伍六七瞪大眼望着她,期待她能对之前的话做些解释,不然沈大人可能脸色会一直这样黑,回去后他的下场怕是得不了好。
伍六七其实是个明白人,他能看出沈寂对千澜有所不同,并且绝不可能是小叔子对大嫂的那种敬重。听闻文清侯府的三老爷来此是为了退婚,这便更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可千澜似乎半点想法没有,不单没想法,这死丫头还能语出惊人。
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说点什么,遂忐忑开口,“沈大人,千澜她肯定是说笑的,您可别往心里去。”
沈寂扭头看他,目光云淡风轻,像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然后行去给廖氏见礼,“晚辈见过夫人。”
廖氏扯扯嘴角,深深看了眼不知所措的自家女儿,将沈寂引入正堂入座,并道:“澜姐儿还杵着作甚?还不下去沏茶。”
逃离是解决社死的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
千澜立即一溜烟似的钻入厨房。
沈寂好笑的看着她的背影,看样子并不生气。
伍六七暗暗松了口气。
如今沈府之人才被千澜请走,廖氏不解沈寂来这一通做什么,于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她素来不爱先发制人,总得明白别人的想法才好做打算不是?
沈寂收回目光,恰对上廖氏打量的视线,后者略顿,眼里就柔和了几分。
“廖夫人,今日贸然来府上,是想向您打听一桩多年前的事。”他开门见山道。
“多年前的事?”廖氏疑惑。
“家父与赵伯爷听说曾经同在昭亲王手下办事,关系匪浅,不知为何在昭王妃遇刺后便断了来往,甚至过了多年才缓和下来。二人间可是发生了什么?”
廖氏没料到他是问这事,但为什么会问到这件事情?她脸上浮出一抹不安的神情,却也稍纵即逝,并不让人看得真切。
她吩咐赵霁退下,才问道:“长清怎会问到此事上去?”
沈寂眸光晦暗,瞧不出内心所想。
今早传来流影在山东的书信,关于钱咏在山东的消息半点没有,却听到一桩皇家秘闻,他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更不知为何这事情他在京城从未耳闻,却会在山东盛传?
当年的昭亲王妃遇刺,凶手无有他人,正是当今仁惠太后。
婆母亲手杀死了儿媳,这桩事情太骇人听闻了。
沈寂很快想到千澜在白马寺听到的话,联想此事,其中便很令人寻味了。
能够同时视赵家与他为敌的,那必然是与赵绥和他爹沈敬有关,二人曾经同在昭亲王手下做事,这算是两人间唯一的联系,但昭王妃去世后,二府就不再往来。
是不是正说明昭王妃遇刺就是变数?对赵家与他都抱有敌意的人,可能和昭王妃遇刺有关。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您可还记得孙小李中毒一事?”沈寂抬眸,恰好千澜端着三杯茶走进来。
沈寂余光撇到她,一身水蓝长裙,轻灵婉转,雅致又恬静,应当鲜少有人能够想象,方才那句半吊子的话是出自这样一位姑娘口中罢。
廖氏目光不着痕迹的略过两人,淡淡道:“自然是记得的。”
“那夫人理应也记得,那毒是下在千澜杯中的,凶手的目的在于千澜。而恰好在前几日,晚辈又偶然听到几句话,是与晚辈有关。”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眼千澜。
千澜脸还红着,显然方才的糗事在她心里还没过去。
沈寂觉得好笑。
“这说话的与下毒之人也有关系?”廖氏很快猜到沈寂的意思。
“是。”
说了什么不重要,但廖氏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儿女,打心底生出的谨慎让她不得不重视此事。
“长清之言我并无不信,只是......”廖氏欲言又止,端起高几上千澜才放好的茶,仰头一饮而下,吩咐千澜道:“你去母亲房里,在衣柜的最下面那一层,最里头有一紫檀木打造的匣子,你去将其拿过来。”
千澜难得见到廖氏这般肃穆的神情,才意识到沈寂此番来访,只怕事情不小,方才提到孙小李,莫非是山东那边查到什么线索?
她没敢深问,若事情需要她知晓,她相信沈寂会告诉她的。
廖氏屋子里摆设不多,来珑汇的一年中甚至不曾做过一身好衣裳,千澜很快便找到了她所说的紫檀木匣子。
匣子高约四寸有五,长宽各半尺余,被擦的锃亮,显然是经常被拿出来。
廖氏从她手里接过,缓缓地打开来,里面只有一封书信,以及一支磨得发亮的梅花木簪,是男子样式,千澜想到已经去世的她这一世的父亲——赵绥。
书信有些陈旧,上面覆有血迹。
廖氏将书信递给沈寂,“这是澜姐儿父亲留下的,据送信的副将严宽所说,这信伯爷在大战伊始便交给了他,要他私下送到我手里,信的内容尚只有我一人知道。”
“伯爷也曾查过昭王妃身死的真相,我并不知具体,但有一段时日他闷闷不乐,整日长吁短叹,我猜他应当是查出些什么的,那时正好千澜的二伯母怀有身孕,时常来找我说话解闷,因此我记得很清晰。”
“但自从的那日半夜从皇宫回来以后,伯爷再不提昭亲王任何事宜,随后昭亲王请旨戍边,你的父亲沈敬与伯爷也各自奔了前程。”
“至于昭王妃遇刺的真相,我知晓的并不比你们多,当年王妃怀有身孕,太后顺势为昭亲王指了自己的娘家外甥女邹氏为侧妃。大概是此事上王妃受了委屈,提出要去苏州散心。”
“昭亲王便指了你父亲与伯爷保护王妃安全,而你的母亲齐氏与王妃是闺中密友,于是也随驾左右。”
沈寂静静的听着,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信上。
信上没有丈夫对妻子该有的风花雪月,也没有父亲对孩子该有的凄切不舍,只让廖氏带着千澜姊弟二人尽早离开京城,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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