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沈寂要拉着自己下来听戏。
千澜又扭头看了眼沈寂,他正好也看过来,朝她轻轻点头。
说实话千澜弄不懂他这个点头是为何意,但沈寂之所以带她出来是带她吃吃喝喝,还是诓她来这酒楼打探消息尚有待证实。
她又看回说话的几人,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前座那人脸上。
其人体胖腰圆,满身是膘,是个爱笑的胖子,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瞧着是副富贵之像。
千澜望着他沉吟,将圆椅搬近了几分,小声问道:“大哥,我才来杭州没几日,心性又是个爱八卦的,不知大哥可否将这事情和小女子说说?”
说完挑挑眉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旁边两人也凑了过来。
“这案子那可是卢大人亲自办的,人证物证全乎,不能是被冤枉的吧?”
“可不是,当日堂审我就去了,易江亲口承认的,就是他杀了知雨,过程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这还能有假?”
一时间三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小胖反驳他俩:“我那日堂审也去了,易江被打成那样你们没看到么?这不摆明是屈打成招?我且问你,易江作何要杀知雨?”
“那不是劫财吗?”
小胖问向千澜:“你也觉得是劫财?”
千澜愣了下,笑道:“大哥说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你说你夜里遇见一个姑娘家的孤身一人,你会想着去劫财么?”
千澜身旁那人忍不住道:“不劫财难道劫色?”
小胖闻言白他一眼,急促的支起身子凑过来,“你们难道不知晓知雨小娘子早年间在江湖,是学过武的?易江又是谁,你们瞧见他那副身板不曾?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这么一说就能懂一些了。
身为女子有胆量孤身一人大半夜地出去,可见是料定自己不会遇到意外,易江又怎么敢贸然出手去抢别人钱呢?
虽然有些牵强——毕竟沈寂瞧上去也是文人雅士,很该手无缚鸡之力。
可他的武功,就是十个千澜加起来可能也打不过他。
所以说世上任何事情都存在例外的。
小胖继续道:“倘若人真是易江杀的,他能那么利索?知雨是被割颈放血而亡,易江劫财便劫财,非得用这钟方式把人给杀了?又为何不直接一刀一了百了?”
千澜听闻,深觉很有道理。
对于一个临时起意去杀人的人来说,割颈放血这手法太不靠谱了,倘若知雨真像他所说会武功,那么很有可能反杀易江。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样。
除非易江杀知雨,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计划。
可一个山东逃难而来的少年,带着妹妹两人相依为命,做什么要去杀一个勾栏行首?
他们俩可不像能有感情纠纷。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没错,但是易江已经被判刑,眼下说这些能怎么办?”
小胖听这话也叹了口气,“有个沈大人说要翻案,可是知雨她尸首都已经被火烧了,又能查什么呢?”
“什么?”千澜猛地拍案,一把从圆椅上弹起来,看到周围一帮人闻声看过来,她忙朝四下致了歉,又坐了回去。
随后低声问道:“不是该在义庄停着么?怎会被烧?”
“听说是羞月坊的方妈妈自去找卢大人求的。”
“为何?”
小胖摊着手,“这我哪儿知晓!”
千澜凝眸:“那衙门的人怎么会同意的?”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胖细细想了下:“我听我那在衙门供职的表哥说,在易江被定罪的第二日......好像又是第三日,哎呀,总之易江定罪后没两天,知雨的尸首就被焚|化了。”
甫一定罪,就已将尸首处理,沈寂去府衙调卷宗,钟程却坚持不同意。
他这,就差没将“我有问题”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须知尸首没了,很多线索就不复存在,自然也会增大案子的难度。之所以会有仵作,那就是因为许多真相就存在死者身上。
千澜又看了眼沈寂,他却好像很冷静一样,她冷不丁凑近问道:“哥哥可听见他们说的?”
沈寂身躯不动,眼神不着痕迹的轻掠过三人。低声道:“听到了。”
千澜追问:“那你作何感想?”
沈寂斜睨她一眼,轻勾唇角:“如今事情没弄明白,咱们还是什么都别想了。”
说罢往她面前的碗里夹了块鱼,“这鱼不错,小心鱼刺。”
千澜摆摆手,给他面子把鱼吃了,立马又扭头回去探听消息。
“胖哥,你与知雨怎么认识的?”
小胖恰好也在吃鱼,被她用力一拍,差点被卡死。他喝了口茶冷静下来,“姑奶奶,你倒是别吓人啊!”
千澜尴尬一笑:“对不住啊。”
小胖好没气的瞅她一眼,低声道:“知雨小娘子可是羞月坊的行首娘子,自然就是在羞月坊认识的。问这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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