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宜婚嫁。
先一夜千澜睡的很晚,似乎喜悦过了头,倒让她并不觉困意。一大早被月芷叫起来,前往祠堂祭告祖宗,一进门见廖氏与赵霁就等在祠堂里。
肃穆的氛围之下,她才真的感受到:她要嫁人了。
两世为人,此世终于要嫁给她的意中人,原来是真的会激动的想哭。
赵霁今日穿着一身御赐的锦袍,看向千澜的眼睛发着红,却极力忍住氤氲,向千澜躬身行礼,“贺阿姐新婚大喜,愿姐姐姐夫白头偕老,喜乐无忧。”
初次见赵霁时,千澜记得他还是个会扑进姐姐怀里撒娇的小鬼头,如今已是延宁伯府的世子爷,在不知不觉中个头拔高了些,身姿端方了些,说话也越发沉稳。
她鼻尖一酸,只点头回了一个女礼,不敢多说什么,因为怕自己情绪太盛真的会落泪,听说大喜之日可不兴哭。
廖氏想来明白她这一点,未有多言,只是道:“有什么话,留到回门那日再说!”
她抬手碰了碰千澜的额头,目光中依稀挂着不舍以及翻涌的慈爱,最终只是落成一个欣慰的笑容,“你能寻得良婿,母亲便放心了,也让你父亲知晓,去告祖吧!”
千澜到底忍不住落了眼泪,慌乱地用手背擦去后,拾掇好心情走到祠堂中央。
月芷为她呈来已点燃的三炷香,“姑娘。”
千澜接过,遂行大礼,叩首,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虽声音和缓,却很坚定。
“永定五年五月初八,嗣孙女千澜择配名门沈府长清为夫,今告我祖出闺之日,典礼恭行,循俗遵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子孙,宜室宜家,先祖长佑,惠我无疆,谨告。”
......
铜镜前,千澜被念娘和易霜簇拥着,喜婆才为她绞了面,正在上妆,眼下正到描眉这一步。外头喜乐忽地齐鸣,易霜吓了一大跳,为千澜描黛眉的手险些滑落。
念娘眉眼尽是笑意,在铜镜中对上千澜的眼,“哎呀,这还未到吉时,怎么听着外间锣鼓喧天不绝于耳,莫不是咱们姐夫等不及,已经来了吧?”
千澜正紧张着,陡然被她这么打趣,小脸即便是着了妆面,也还是浮出一抹娇红。
“就你话多!”她佯装嗔道:“吃糕点都堵不住你的嘴。”
原本新妇在大喜这日是没什么时间用膳的,但廖氏生怕她饿着,特地命厨娘头一夜便准备好一些裹腹的糕点,沈寂也想到此处来,托冯源在昨夜也送来了一些果脯坚果等零嘴。
谁知千澜紧张的时候连水都喝不下,于是大多入了念娘的腹。
念娘将将吃完一块桂花糕,说话口齿不太清晰,“澜姐姐羞了。”
千澜闻言,笑着望过去。
却被易霜拉回来,“澜姑娘不要动,待会儿眉要画歪了。”
念娘在一旁笑道:“歪了也不打紧,反正有盖头,出了这间闺房,今日能见着澜姐姐眉画歪了的,也唯有姐夫一人,他啊,是怎么都不会嫌弃姐姐的。”
话落,屋外传来声响,赵霁捧着鎏金錾刻的凤冠进来,晚秋则跟在他旁边,嘴角自制不住地往上扬起。
“千澜姐姐,沈大人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外头瑜大哥正带着伍家哥哥他们拦门呢。”
“他还真已经到了。”千澜也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早,有些错愕,不过一想到今日她就要嫁给沈寂,又觉得早些也没事。
一听见这边拦门队伍这么实力羸弱,念娘一把站起,急道:“姐夫才识过人,哥哥都不是他的对手,伍六七来凑什么热闹啊!不行我得去看着点,一定不能让姐夫那么轻易将澜姐姐娶回去!”
话落已经雄赳赳的拉着晚秋往外走了。
千澜有些哭笑不得,向易霜道:“是谁改口叫姐夫改的最早,她倒是一口一个姐夫唤的自然,还说伍六七呢,只怕最大的破绽就是她了。”
易霜笑着将手里的口脂放下,又转身接过赵霁捧来的凤冠,轻声道:“念姑娘性子欢脱,无拘无束,咦……怎么是世子来送的凤冠?”
千澜又看向一旁的赵霁。
“我想来送嫁。”赵霁道,后又盯着千澜盛妆已成的脸瞧了几眼,由衷笑道:“阿姐今日,想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新娘子。”
千澜伸手想碰碰他的肩膀,却发觉自己喜服繁重,没够到赵霁,好在他上前来半步,握住了千澜的手。
“阿姐今朝出嫁,弟弟愿你余生幸福。”
“这话你今早已经和我说过了。”
“可弟弟依然想说……本来还想着容我再大些,就能亲自背阿姐出阁了,也能护佑母亲和阿姐不受欺负,如今却只能在这里同阿姐说些祝词。”赵霁手心是温热的,隐约还析出一层薄汗。
“阿姐,我不舍你,更有些怕……”
千澜听他这话,心底涌过暖意,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又将他拉近些。
“傻霁哥儿,家人之间本就该是互相护佑的,你不用想这样多,也不用将一些过于沉重的担子放在自己肩上,等你再长大些,母亲总还要交给你保护的。你不要急,慢慢来,阿姐等你长大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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