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亮了地道内的黑暗,秦欢在明亮的瞬间,发现角落里一片反着光的东西,她拿起那东西,在旁边看到了她送给哑女的香囊。
“看这个!”
她刚起身,就见石门坠落,“时北泽”站在石门旁边,他分明有机会出去,却站在那一动没动。
“怎么回事,石门怎么关呢?”黑暗再次将地道内的一切侵袭。
下一秒,另一声巨响轰鸣!
一堵石墙从上掉落,将他们回去的路也封死!
两人被困一个封闭的地室内,前后都被石墙堵塞。
时北衍点了根蜡烛,照亮了两人的生存空间,与此同时,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传来。
秦欢抬头,地道上方出现暗孔,而这些暗孔流出来的竟然是沙子!
沙子如同下雨一般从“天”而落,时北衍脱了外衣披到她头上,“地道上面可能是沙堆,他想把我们活埋在这。”
秦欢心神陡然一紧,“石门的开关呢,我们快逃出去。”
“试过了,打不开。”时北衍苦笑,石门前的机关可以拧动,却丝毫无效。
地道外,石易对着石墙大喊,但石墙太厚太重,里面听不到任何声音,而且也挪动不了分毫。
石易气急败坏,找来粗壮的木棍对着石门使劲砸,可木棍砸烂了,石门还是动弹不了。
“郡主,二公子,你们听得到吗!”他喊到嗓子发哑,也没有回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易拼命找可以打开石门的开关,终于,他找到了另一个可以转动的机关,但不管他怎么转动都没有用。
他额头渗出汗水,猛然想到,“这机关必须里外两个人同时转动,才能让石门保持开启。”
他不管不顾,用力把机关扭转,但过了许多时间,大门依旧没动。
“大人不可能不拧里面的机关。”
石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也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如果,这个机关不是为了防止逃跑的献祭者,而是为了困住误闯入地道的人……”
他脸上的汗越来越多,“那么石门一次开启失败,就会对里面的人启动杀阵。”
地道内,秦欢盘腿坐在沙堆上,沙堆已经有一个人那么高,他们探查了地道里所有地方,也对外大喊过,但都没有任何作用。
这里仿佛是个密不透风的地牢,将他们死死困在里面。
时北衍坐在她旁边,这一刻,连他也没了办法,他的拳头砸在沙堆里,就如同他们做的所有努力,深陷其中,却无能为力。
秦欢将遮挡脑袋的衣服,腾出一半,披在他的头上,时北衍的蜡烛点尽了,黑暗中,两人并排而坐,头和头之间离着很近。
“如果,今天我们死在这,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绷了一夜的心弦断了,秦欢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有。”时北衍手里捞了一把沙,沙子在他手缝间流落。
秦欢难得听到他深沉的嗓音,不禁好奇他的心愿是什么,就在她等待的目光中,时北衍忽然一笑,“没向丽珠姑娘表白。”
“……”
又换了一个姑娘,秦欢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我还有很多心愿未了,我还不知道阎苔使究竟是谁,我还没把他弄……拉下台。”
“郡主的功业之心令人佩服,如此境况,还能想着阎苔使之位。”时北衍看着她。
秦欢把头顶衣服上的沙子倒掉,“我都快死了,要不你就告诉我阎苔使是谁,没准以后我还能托梦。”
她想着万一真在此丧命,死后,好歹能给云霜拖个梦,找准仇家是谁。
“别说我,就连我兄长也不知道阎苔使是谁,不过,能得陛下信任的人不多,你可以一一托梦。”他道。
秦欢听着有戏,忙问,“最信任,能信到让他去当阎苔使的那种是哪个?”
“宁王。”时北衍不假思索。
秦欢泄气,“肯定不是他,我见过阎苔使和宁王一起出现。”
“阎苔使神出鬼没,据说有许多傀儡和替身,他和替身同时出现,也未必不可。”
阎苔使要真是宁王……秦欢直接破防,“算了吧,我不信。”
时北衍对阎苔使的身份有猜测,但不能明确是哪一个,他听到秦欢好像在拨动什么,问道,“你手上是什么?”
“一个是哑女的香囊,一个是片状的牌子,我还没看清,石门就关了。”
秦欢要不是捡这两样东西,没准也和石易一同出去了,她忽然抬头,侧过眸子,“你为什么不走?”
“我走不掉啊。”时北衍淡淡开口。
秦欢皱了下眉,“不是现在,刚才,石门掉落前,你的身手应该能钻出去。”
时北衍叹了口气,“我发呆,没注意到门关了。”
秦欢忽然就理解了恨铁不成钢这个词,“什么时候发呆不好,偏偏那种时候。”
“你就活该,陪我一起埋在这塔山之上吧。”她也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时北衍替她撑起头上越来越重的衣服,两人彼此的距离很近,近到谁主动一次,就能够触碰到对方,可谁也没有动。
沙子慢慢漏下来,随着时间推移,地道内的空气,只剩下手掌那么高的空间了。
两人站在角落里,以寻求最大的呼吸空间,但沙子无孔不钻,空气稀薄到令人头晕。
“时北泽。”秦欢靠在角落,沙子已经埋住她的下巴。
“嗯。”时北衍站在她的对面,双手环住她的身侧,他背对沙堆,用身体和头为她支撑起一片空处。
他的脑后已经堆满了沙子,而他死死撑着。
秦欢仰着头,漆黑的空气中,唯有他眼中的光亮,她意识有些迷离,“我的心愿,是回到三年前,回到,他离开茫城前。”
她的声音和气息极其微弱,时北衍撑住,沙子从他的耳后穿过,涌入仅剩的空隙中。
他双手死死按在石墙上,脸上的青筋紧绷,沙子将要淹没她的唇畔,他一点点低下头,用嘴将她唇畔上的沙移开。
背后的压力逐渐增大,沙堆从他侧方的位置突破了一个口,紧接着,流入空隙的细沙速度变快。
秦欢的眼皮落了下去,沙土将她掩埋。
她本应该无法呼吸,可脸上的沙好像少了一些,她艰难地睁开眼,时北衍将她唇畔和鼻尖的积沙,一点点吃掉,生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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