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护军胡烈,最近几年真的很背。
想当年胡玄武威风凛凛的拿下阳安关,为司马昭的伐蜀之役拿下首功。结果一转眼就在同一个地方成了阶下之囚。被调到荆州了吧,又在司马亮的瞎指挥下莫名其妙的丢了襄阳……非止如此,等他回过神来。啊?怎么我那兄长被羌人取了脑袋不说,连老家安定也丢了?
这次被羊祜派出来支援司马骏,一开始他还想着凭自己经年宿将的身份,怎么也能捞上一个主攻。结果被安排了一个押粮官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明明那边司马骏已经派出苟曦率领骑兵前来支援,眼看第二天就可以和苟曦合兵一处了,结果就在今天,他的粮船果然不出所料的遇到了袭击。
说起来,经历过多次失败的胡烈已经很谨慎了。这一次运粮,乃是从荆州地方来的五万石粮食。为了防止被敌人一锅端,他非常小心的动用了一百条粮船,每条船上只装有五百石粮食。更多的吨位,他拿来装了士兵。
非止如此,一旦粮船即将航行到河岸比较平坦的地段前,他都会让船上的士兵先下船一部分,在平坦的河滩上先行列阵进行警戒。待得船队再次驶入两岸都是山丘的地段后再让士兵重新登船。
可以说,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最好。
可是,敌人根本就不按规矩出牌啊。
十一月二十日,杨县以西,木兰塞以东。这一段汉江,主要是在大山之中穿行。河流蜿蜒曲折,河面也因为两岸山势的压迫而收窄。因此河水流动速度加快,对于逆流而上的粮船来说,这一段的行程是最为困难的。
所以,到了这一段的时候,不光随船的民夫,便是部分船上的士兵,也要到船舱底部努力的划桨,否则粮船便会不进则退。对此局面,胡烈一边命令部分士兵去船舱帮助划桨,一边命令部分士兵下船:减轻船只重量的同时,继续在岸边加强警戒。
然后,敌袭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敌人根本就没有上船抢粮的打算,也没有预料中的抵近江边用弓箭射击。而是隔得老远就开始用投石机招呼:对,就是用投石机朝着江里招呼。而且投石机用的全是火油弹!
“哎,骑都尉,老夫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匆匆而来的苟曦,老将胡烈满脸愧色:“当时的情况,只听见一声绑子响,半山腰上的不少树木一下子就断了,然后就露出了树木隐蔽下的投石机。那火油弹的密集程度啊,哎……老夫事先派出的兵爬上半山腰的时候,贼人非但没有撤走,反而借助地势进行了居高临下的射杀。等老夫把对岸的兵和船舱里的兵派出去的时候,贼人已经全部撤走了……”
“哼,这必是贼子早就预备好了的伏击地点。”看着起伏不定的山丘,以及山丘上茂密的植被,苟曦也觉得满嘴发苦:“我的汝阴王诶,你给我骑兵能有什么用啊?”
“哎,现在贼子熟悉地理,这数百里粮道,有了投石机之助,可谓到处都是贼子可以攻击的地点,这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这个嘛,将军容禀,末将倒觉得不一定。”
“哦?骑都尉想到什么了?”
“胡将军,听你的描述,贼子只是单纯的在半山腰上发射火油弹,完全没有下来抢粮的意思?而且等你的后续部队集结起来后,虽然还有少量粮船未被引燃,但贼子还是迅速退走了?”
“正是如此。”
“嗯,由此可以推断。其一,贼子不缺粮。其二,贼子的兵力不足。”
“骑都尉后生可畏。那么从这两条可以推导出什么呢?”
“呵呵,将军这是在考校我呢。那么我就说说我的想法,请将军指正。”
“指正不敢当,骑都尉真是少年有才,老夫洗耳恭听。”
“胡将军,贼子不缺粮的原因,当然不是他们自己种粮。而是事先就从西城那边带了一部分粮食出来。而且,若是末将所料不差的话,贼子肯定有好几处粮食的埋藏点。按一个士兵既要背负粮食,又要携带刀具、工具甚至部分投石机的关键部件来算。一个士兵身上最多能背负三到五天的粮食。所以他们的攻击点和粮食的埋藏点,肯定隔得不会太远,有了一个暴露的攻击点,末将只要肯花时间,就能找到他们的一个或者多个粮食埋藏点。而敌人暴露的攻击点越多,其粮食埋藏点暴露的可能就越高。一旦其粮食埋藏点暴露,呵呵,这支在外面流动作战的贼军,定可不攻自破!”
“骑都尉分析得有道理。只是虽然如此,但是你看此地山峦起伏,植被茂密,便是贼子只能在一到两天的路程内机动,也是不好找的啊。”
“将军,正是因为此地植被茂密才好找啊。需知人要在此地穿行,怎么可能不披荆斩棘留下痕迹?若是得汝阴王令,从南乡郡等靠近秦岭的州郡调集一些善于跟踪的猎户前来,岂不事半功倍?”
“真是……骑都尉确实有大才。哎,骑都尉放心,待会老夫就向汝阴王起草请罪表,但老夫也会把你的分析都写进去。一切行止,都请汝阴王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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