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随和裴皇后俱是颇有心机智谋的女人,加之两人相识也有很多年了,彼此之间可算是非常了解。
裴皇后心里的波动自然瞒不过她的眼晴。
楚随微微一笑,这女人果然一直留有一手,从来不肯真的替主子尽心尽力办事,什么情啊爱啊的果然不可靠。
她眉头一挑道:“娘娘仿佛不是很愿意同主子见面。”
裴皇后拂袖坐了下来,面无表情道:“你觉得我应该很愿意?”
楚随笑道:“我怎么想的并不重要,主子的性情娘娘非常清楚,他十多年来没有踏入京城半步,如今既然下定决心跑这么一趟就绝不会空手而归。”
裴皇后当然清楚那人想要什么,可现在时机根本不对。
宇文昭的江山坐得稳稳当当,不是倚仗着手头有几个能人就可以撼动的。
除非……
她凝神望着楚随,身子不由得抖了抖,这女人可不光会耍嘴皮子,那一手高明的医术是实打实的。
而且她知道,比起高明的医术,楚随更利害的是毒术,她手中各种各样的毒物多得很。
难道他们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而是想直接下手了么?
可宇文昭也不是吃素的。
堂堂一国之君身边有多少能人明里暗里护着,一饮一食皆有人先入口尝试,向来疑心又重,想要他的命岂会那么容易?
换句话说给宇文昭下毒要是容易的话,他们又何必等这么多年。
裴皇后嘲讽道:“本宫不是那块材料,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又不是笨蛋,此事成功与否的关键不在毒够不够厉害,而是下毒人的手法。
她一个出身侯门的贵女,去和人耍心机耍嘴皮子宅斗宫斗没有半点问题。
下毒?别先把自己毒死才是真的!
更何况一旦东窗事发,宇文昭可不会顾及什么夫妻情分,肯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楚随双手抱在胸前也坐在了裴皇后对面,同样嘲讽道:“娘娘,这世间哪有坐享其成的美事儿,想吃饱饭还得适当动一动呢,更何况您的野心那么大……别忘了,要是没有我,有些事情娘娘未必捂得到今日。”
裴皇后越发看楚随不顺眼,这女人一直以来都十分听话,今日竟一反常态变得这般放肆。
莫不是也像那起子小人们一样,见自己母子二人失了势便张狂起来,想要落井下石么!
她压了压火气道:“本宫要不要动一动也轮不着你来支使,既然你主子快到了就等他到了之后再说!本宫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那些事情不用你反复提醒。”
楚随笑道:“那就好,其实我今日应邀而来除了让您一泄心头的怒火之外,是想给您一些小小的、非常真诚的建议。”
裴皇后轻哼道:“讲!”
楚随坐直身子道:“娘娘这些年养尊处优,冷静不如从前,警惕性不如从前,手段也不如从前,行事瞻前顾后不够爽利,就连心都不似从前那般硬了,这很不好。”
裴皇后一噎,半晌后才道:“照你的话说本宫岂不成废物了?”
楚随不置可否道:“废物倒也不至于,只是于大事不利。楚随很怀念十多年前那位果决狠辣、头脑清楚、敢爱敢恨的三皇子妃裴廷瑜。
”
裴皇后当然知道自己这些年变了许多,但绝非楚随说的不够冷静、不够警惕、瞻前顾后手段低劣,更不是心软。
而是想法比从前多了、复杂了,或者说是不再像从前那般单纯,会去相信男人嘴里的甜言蜜语。
丈夫靠不住,别的男人也未必靠得住。
可如今事情已然到了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丈夫那边已经是不死不休,别的男人尚且可以稍加利用。
她温声道:“你的话很有道理,本宫这些年的确是太过大意了。”
楚随站起来笑道:“话既已点透,娘娘就好生将养身体,一切等主子来了之后再行定夺。落云殿那边寿宴还在进行中,臣妾不好离席太久,这边告辞了。”
裴皇后摆了摆手,歪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正如楚随所言,落云殿的寿宴正进行到热闹处。
皇子公主、王爷王妃、重臣勋贵都一一上前敬献寿礼。
寿礼俱是价值不菲的珍品,落云殿中掀起了一个又一个的高氵朝。
然,六十年的皇宫生活,太皇太后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再好再珍贵的物件儿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
只不过物件儿可以不在乎,儿孙和臣子们的心意却不能视而不见。
一番应酬之后,太皇太后已经疲惫不堪,对身边的岚娘低声嘱咐了几句。
一名小宫女悄悄走到定北王府那一席,拽了拽豆豆的衣袖。
豆豆告知了定北王妃,又和霍骁低语了几句,这才随着小宫女朝太皇太后这边走来。
太皇太后见小夫妻两人情意绵绵的,低声打趣道:“哀家当坏人了,这般蜜里调油的小夫妻怎么分得开哟。”
岚娘道:“谁让小王妃这么贴心可人疼,娘娘能有这样的曾孙媳妇儿实在是让人眼馋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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