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到七月上旬。这天一早朝参后,刘义符骑着河西大马“熊猫”,带着常侍谒者乔驹子、记室刘怡、总班剑直苑义夫等两百骑,缓步出城北定淮门。
过了护城河桥,就见护城河岸边一排绿柳树下,百来名亲兵紧紧遮护着一辆马车;另一边不远处,刘法章、刘伐奴、刘乞三名军将牵着马,带着几名亲兵在等着。
刘义符也未下马,直接到马车边一侧,伸手拔开窗帘看了看,高令娴带着两名小婢正坐在里面,还好没带高令琮,那小子有点皮。
“来得这么早,带香烛、纸钱、祭品了么?”
“这些要官家你差人带上啊,妾若带上,岂不叫人笑话。”高令娴轻嗔,展颜微笑。
“哦……好像是的!”刘义符挠了挠头,时人祭祀先辈,带女眷的话除非是已嫁的,已许未嫁则女眷不能带祭品,估计乔驹子会懂这些,应该带了,顿时有些赫颜地笑道:“时辰不早了,那就走吧!”
刘义符打马归队,高府的车夫就赶着马车跟过来了,而旁边刘法章三人也过来见礼,刘义符挥挥手,让他们跟随侍卫队伍,一路往城北八公山凤嘴坡。
因为夜里下了点小雨,官道的路面有薄薄的一层湿泥,加上一早有陆万斛率左军一万兵携带将士家属,并部分粮草、兵甲、营帐等辎重先行去汝南,所以路面满是凌乱的车辙,以及人马走过的脚印。
到山脚下只能弃马弃车,留侍卫看守,上山的路虽是新近修过,但还是有点陡,一行人步行了很长的山路,终于到了山坡顶上,前面朝阳处有一大片平缓渐渐倾斜的坡地,建安侯刘粹的墓地就在那里。
墓地四周围已修建起围墙,坐北朝南建起了门楼,门外以条石修筑垒起填土,形成了一片小广场,侍卫与随从们到这里便止步,四面察看把守着。
门楼内传来一阵狗吠,随之前门打开一半,一名头戴细麻白冠,身穿白袍的老者提着环首刀出来一看,见是刘义符与一众侍卫,急忙转身扔掉手里的刀,将前门推开,上前来见礼。
刘义符也认出那是刘粹的老仆,看这情景只觉一阵凄凉,不由问道:“只有刘伯你一个人在此守墓吗?”
“见过官家!此前大公子与二公子皆住在这里丁忧服孝,如今只有老奴与几家匠人住在此地,里面祠庙与一些手尾活儿还没做完,即是做完了,老奴也还在此,守着郎主墓地甚好,不作他想!”
这老仆说着眼睛都红了,抬手捏着衣袖直擦眼泪,据说他没有家人,在此守着很是孤苦。刘义符劝道:“要不你过几天还是回城,到时随军去投大公子,他会照顾你的。”
“是啊刘伯!你还是回城住吧,这荒山野地,你要是生病了,也没人关照,那可如何是好?”高令娴顿生恻隐之心,也上前好言劝说。
“这是高太守家的……对了!是皇后娘娘,看老奴这记性,啥也没准备,快里面请!”刘伯说着,自在前引路,口里又喃喃道:“这墓地祠庙总得要有人守着洒扫照看,待事儿都做完,老奴一个人也没啥,离城里近着呢,还可以在附近开荒种些田地,吃喝不愁,托郎主生前遗泽,也不怕被一些闲汉找来欺负了。”
见高令娴还要再劝,刘义符微微摇头示意,回头见乔驹子与刘法章几人已抬两个大箱子的香烛祭品跟上,直随刘伯进入墓园,里面前门楼及两侧是杂物房舍,靠北正中仪门两侧,各有三列廊房。
过仪门后才是祠庙,中殿与两侧一共五列房舍,基本上都建好了,就是梁柱都还没上漆,院里也到处堆放着各种木料、漆桶、青瓦之类的东西。
苑义夫带着一队侍卫进来,往祠庙廊檐台阶及走道两边成排一站,按刀而立值守着。刘义符与高令娴先登上庙前台阶,站在廊檐下等刘伯领乔驹子与刘怡、刘法章、刘伐奴、刘乞五人先进去布置祭品,点上蜡烛。
“待会儿官家要说些祝愿的话,可要先想好了!”
高令娴近前拉着衣袖,微仰起脸嘱咐。刘义符笑道:“吾在心里对皇叔说不可以么?”
“啊?那不合适吧?你要说的啊,你看同宗的刘记室他们会看着呢!”高令娴一脸发懵,歪着头想了想,又道:“待我帮你想想,一会儿我小声说,官家就跟着说呀。”
刘义符哑然失笑,决定不逗她了,笑道“呵呵!法婴你多虑了,朕来祭拜怎么可能没有祭文呢?”
“啊?官家就带几名宗室,又没带大臣们一起来,也要写祭文宣读啊!”高令娴显然还不太了解皇室祭礼诸事,有些疑惑。
这时乔驹子出来躬身一礼,伸手朝里面虚引,刘义符便与高令娴一起进去,与刘怡、刘法章等按尊卑上前,于神主牌位下摆放祭品的供奉条案下先上香,再鞠躬跪行拜礼,焚烧纸钱,旁边乔驹子也跪拜后宣读祭文,最后投入纸钱火炉中焚烧,再鞠躬,因不是至亲,不需要行三跪九磕的大礼,至此便算是礼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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