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西垂,散关之南谷地里,山风吹得林地枝叶哗啦啦作响,如涛声阵阵,关城内升起了一片淡蓝色的饮烟,随风飘散。
这时南城门忽然开了半边,一队五十多名胡夏士兵挑着水桶列队而出,一路有说有笑地往东南山脚下而行,夕阳斜照的林荫地内,一道高耸遍布青苔的崖石下流出一股潺潺的清泉,底下蓄土拦起了一大片百步见方的水塘,碧波荡漾,倒映着绿色山林。
胡夏士兵们都戴着尖顶突骑帽,身上没有披甲,只内穿短衣,外着袴褶,腰间挂着环首刀,连弓箭都没有带,一行人在土堤边放下水桶,纷纷拿出黄黑的葫芦飘开始汲水,汲满一桶还有一桶,互相吆喝询问几句,都打满了才挑上肩膀,压得扁担一刷一刷地往回走。
后队刚出水塘岸边时,前队已进了山林,突然小径旁传来一阵响动,一棵人腰粗的大松树发出咔嚓嚓一声响,呼地一声倒了下来,就此把小路拦住了。
“吁啦……”一声尖锐的哨响,咻咻咻的破空声不断,两边山林内乱箭齐发,挑着水桶的胡夏士兵措不及防,重担在身奔跑不便,纷纷中箭翻倒在地,大水桶骨碌碌乱滚,清水撒了一地,四处流淌。
“杀!”一声低吼,张冀与刘法章从山林内钻了出来,率后续召来的三百多名士兵四面合围,将落单侥幸未中箭立毙的胡夏兵一个个补刀,随之拖走尸体,有的士兵还在口袋里翻找,试图找出几枚铜钱来发个小财。
张冀一看,怒斥道:“都他娘的还找什么?快换了衣服,把血迹洗干净,进城时胆子给某放大一点!”
“某来挑水带队吧,不然这些家伙十有八九心虚得腿发软……”刘法章在旁笑着提议,又道:“城门外有两百余步长的空地,你在后带队可要跑快点,否则某只带小五十人,一动起手来遭到数倍围攻,很难把住门。”
张冀安慰道:“放心好了,某带亲卫都骑射跟进……”
不多时,刘法章率五十士兵换上了胡夏兵装扮,重新去水塘边挑上一担水在前闷头疾走,张冀率三百来人在后潜行,出了小树林有一片人来高的蒿草地,此处离城门仅一里多远,不便再前行。同时,城南数里的林地内,四千多士兵也大部沿山道疾赶,不需要再藏着了。
刘法章走在前面,率一队挑水士兵跨过城前空地,城头的守军朝下看了看,喊了几句什么,城门又开了半边,一队二十多名胡夏兵出城,把守在门洞两侧,看上去也就是例行接应,并不怎么警惕。
边走边悄悄扫了几眼,刘法章心里在盘算着动手的时机,挑着水桶总归是个麻烦,千万不能泼撒在城门口,到时己方士兵在后跟上会打滑摔倒一地,那可就糟糕了。
眼看离门口越来越近,守在门口的一名胡夏兵军官满脸堆笑,露着大黄牙热情地喊着打招呼,可没人敢回话。这要一问答,口音不同可不就暴露了。
刘法章一寻思,暗暗一咬牙,招了招手,带队走向城门边一侧,把一担两桶水稳稳地放下了,士兵们都紧张得直呼气,自然是有样学样跟着做,一担担水桶都被放在门边老远处,这就不妨碍了。
这行为动静让城门口的胡夏军官有些纳闷,奇怪着这队伙房兄弟为何不回话又不进城,难道是要歇口气,顺便偷塞只烤羊腿来犒劳一下,可水桶不要放在城外啊!
刘法章可不知道这些,他吓得半死,眼角余光一直悄悄注意着那军官,又见士兵们都在看着自己,便低着头施施然走上前去,感觉前方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在猛盯自己的脸,随之一双破烂的黄皮靴子大脚迎了上来。
默算着距离差不多了,刘法章手握刀柄猛地跨前一步,拔刀一个疾刺,噗的一声,利刃入肉磨擦着胁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那军官一下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快动手!随某夺门!”
刘法章握刀一阵绞动,抬起一脚将那军官踢开,拔出滴血的刀尖冲向城门口,其余守军一见大惊失色,有人想要上前迎战,有人醒悟过来想要关上城门,有人直接转身冲回了城内,一时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杀啊!”害怕露出马脚憋了老半天,士兵们像压缩的弹簧一下放开了,齐齐大喝一声,拔刀跟随刘法章杀进了城门洞,这下把城头的守军也给惊动了,纷纷探头出城垛,大声喝问。
“干什么?怎么回事?”
自然没有人理会他们,刘义符飞快斩杀几名试图关上门的敌军,追杀着冲出城门洞边紧守,后面士兵跟上来将另半边城门打开,涌出门洞维护通路。
城外一阵马蹄声渐渐密如骤雨,张冀率百余骑亲兵打马狂奔,如一阵旋风般冲近城门,仰天向城头抛射出一轮箭雨,探头观望的守军面门中箭,发出一阵惨嚎,战马很快冲进城内,张冀打马在城门内空地兜圈放箭,抛射向城上女墙,继续给守军制造混乱。
城头警钟长鸣,敌军一时纷乱大喝,忙着集结兵力反夺城门,但城门外,后续数千步卒开始赶上来,源源不断地涌进门洞,刘法章守在城门内侧高声大喝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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