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刘义符在景阳阁南书房翻看奏表,原江东治下十二州,现只有交州的表文还没到,各州刺史上表恭贺正位的同时,都会夹带奏知一些州郡军政,所以都要细看。
青州刺史刘义欣表奏,已与兖州刺史竺灵秀自济南郡历城至泰山以南的东平郡、巨野泽、济水沿岸巩固防线,待至秋冬征调郡兵会操以防秋,可保边境无虞。
徐州、南兖州二州刺史王仲德、豫州刘义康也先后上表,自御驾归建康之后,豫州都督宋骐已率兵退走,至汝南遣散御边,王仲德于是也率兵回了徐州,并在表文中假惺惺地请罪。
“这个老滑头……该挪挪窝了!”
刘义符暗骂一声,但要调王仲德去哪一州,一时却没想好,倒是刘义康非常配合,不但表文里大篇地歌功颂德,还以段宏、刘荣祖有罪,将二人收监,并已派兵押解回京。其余各州则表现平实,也没什么州郡要事。
预计今天大臣们不会有什么大事觐见,刘义符收拾一下案椟,让陈裨先派人去后宫知会一声,步出景阳阁,带上牛默等百十侍卫一路过崇政殿、紫极殿,最北面的含章殿之后就是北宫门,出门下台城与后宫高墙之间有一片占地颇大的汉白玉铺地广场。
陈裨带着几名内侍和侍卫们抬着屏风、几案、茶具,先往广场东面北侧布置一番,刘义符在屏风前条案后方榻上坐下,等了一会儿,一大群宦官、女官从宫内和广场两侧出来列队。
这还是职位相对高的百来人,若算上低层小竖和采女,整个后宫得有三四千人,这些人不仅是成天做些洒扫、浣衣、跑腿、随侍的杂活儿,还要织布缝衣、主持宫市、纱市、苑市的经营,不但制官服巾帽,也做军服,所以后宫也是一个复杂体系的皇家公司。
刘义符取出最近从后宫调来的各衙署现任职官名册,后宫通尹相当于录尚书事,原是戴法兴,与紫极户主、光兴户主并铨六宫。后宫列叙相当于尚书令,后宫司仪为准尚书左仆射,这五人都去了燕雀湖,职位处于出缺状态。
后宫司政为准尚书右仆射,不但管后宫人事,还管着一些女官,下属有中台侍御史、宣融便殿中监尹,辖各宫房帅、教坊、乐正等十二个小官署。其次就是后宫都掌治、后宫通关参事,共辖十八个小房帅,官职名称长,连刘义符仅看字面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在任的后宫司政是先帝时的老宦官,名叫刘瑾之,年五十余岁,其早年是刘怀慎的家生奴,因伤了肾不能生育,先帝将登大位时被阉了被送到宋王府,掌后宅事,由此入宫,所以刘义符还认识。
其实景平二年事变之前,这老宦官提前听到些风声,故请那位大兄弟去华林园暂避,但他显然想得太简单,事发无可阻挡,最后连太后也没能保护,但他一个奴婢能做的有限,好三弟到京一度失去实权,清除了障碍才又把他调到原职。
“老奴率诸后宫僚属等拜见陛下,老奴……有罪!”
刘瑾之说罢,跪伏于地,身后一大群宦者女官闻言,也跟着跪了一地。刘义符左右扫了一眼,端起茶盏悠然地吹吹气,美美地抿了一口,语气淡然道:“汝等当时皆不在华林园,未能随驾,这不怪罪,都起来吧!”
“老奴等谢陛下不究前嫌,却不知传奴等前来,有何要事?”
“荆州行在,亦有侍者女官近三百人,不日将到京,且后宫官制、冠服有所改革,自即日起不再缝制新的官服,织绫纱以备即可,另外,刘司政随后着手整理后宫职官名录,朕这里有一份新制职责与权限文书,先将五品及以下中低层官职安排妥当,待乔驹子、韩龟寿、曹娘子三人一到,再将高层补任。”
陈裨适时将一折后宫官制文书递给刘瑾之,刘义符抬头看看天色,暮春三月下旬的太阳已经有点晒了,让陈裨挑上二十名年轻的小宦官,十名宫人听用,其余遣散,随之准备去后宫转一圈,到皇后嫔妃们的寝宫居所看看,先认认路。
皇帝临幸嫔妃还是沿袭前朝之制,晋武帝司马炎搞出“羊车望幸”,就是在后宫乘羊车,随着拉车的羊往哪一宫走,就夜宿哪一妃子的宫中。
妃子为争宠,就派随侍宫女在宫门口泼盐水,沿路到自己寝宫门外插上竹枝,因为羊爱吃竹叶,舔食盐水,这样就把皇帝拉到自己宫中了。结果后来宫中的妃子都学会了这一手,这下拉车的羊就是随机走,不过皇帝也会依自己的喜好,驱赶着羊走。
北宫门广场两侧,西为通尹、司仪、都掌治官署,东为列叙、司政、通关参事、中台侍御执卫官署,这样的分布大有玄机,因为广场北面,一条直道通往华林园一墙之隔的平昌门,将后宫的建筑格局分为两个大区域。
分别是西六宫与东六宫,西六宫自是先帝时的嫔妃居所,通常包括太后、太皇太后;东为皇后及三夫人、九嫔,这样若有太后在,西宫门之外便是准录尚书、准左仆射,反之亦然,两宫各掌握一半后宫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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