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平原公府即是原来的北宫,赫连定自入驻长安后便带着众多妻妾住进了这里,以中殿、前殿作为视事之处,这日下午宋军主力抵达,一面在城郊扎营,一面广派游骑绕城四面侦察地形,大有展开攻城的架势。
赫连定倒是一点不慌,因为他手握三万五千兵,其中骑兵就有一万,渭北与北地郡一带还有姚祗麾下一万兵,冯翊郡洛水与黄河西岸有赫连乙斗部两万兵,赫连地代于还有一万五千兵,总兵力七万五千。
若非魏境有大量军力在集结,赫连乙升都撤过了黄河,赫连定就会允许叔父赫连韦伐出战的建议,但宋军来了,魏军又跟着来,赫连定心里没谱,坚决不同意。
在关中已过了五六年的好日子,生性贪婪凶暴的赫连定并不想失去长安,先是拒绝了赫连韦伐请兵击退王景度的请求,待驻守上洛的叱奴逢干一路败回,又再次拒绝了增援蓝田关的之请,他已经打定主意死守,反正长安城内储粮充足,统万城的皇兄今年调走了两万宫卫精骑,但一定还会支援的。
此时在大殿中,赫连韦伐、叱奴逢干、姚澹、费专吉等十几名大将再次谒见请出战,赫连定仍固执己见。
“平原公!死守待援绝非上策,长安八门,只要有一个城门出了变故就会守不住,何况我军一向擅长野外对阵,多不习守御之法,一旦失守将退无可退,实在不愿浪战那也得保住退路,占据渭北的宋军必须歼灭,这样驻守冯翊的东平公才能过来支援啊。”
多次劝说无果,赫连韦伐也学精了,绝不再开口,而是暗使让部将费专古苦口婆心地进言,因其妹费专氏是赫连定的宠妾之一。
果然费专古一开口,赫连定的脸色就缓和下来,问道:“据说王景度已渡过泾水往高陆去了,那出五千兵能夺回渭城吗?”
“我军不善守,也不善攻城,又无重型器械,至少得一万兵方可。”费专古回道。
赫连定沉吟良久,忽然问:“你若能在反攻渭城之时,另派一支轻骑从北地郡绕往冯翊、长城郡求请来援兵,吾许你一万劲卒并三千精骑,但你必须做到,否则……吾必斩你首级!”
费专古大惊,赫连定一旦被激怒,一向杀起部将来又如杀鸡,不禁缩了缩脖子,悄然转头,在赫连韦伐鼓励的眼神下断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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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刘义符还在酣睡中就被陈裨叫醒,不禁大为满,一个月的行军他实在累得够呛,但听说有毛德祖来奏报军情还是立即就翻身而起,身在战场,哪怕是一般毫不起眼的军报也不能大意。
他匆匆洗濑一番,衣冠整齐地步出寝帐时,抬头仰望,天色还是乌黑一片,夜空还有几颗稀落的星星在忽闪着,转到前面御驾议事大帐,里面灯火明亮,毛德祖正等着,一见他进来就起身行礼。
“陛下!刚接到值夜暗哨急报,大约寅时中,西面的雍城门开启,有一万余人的夏军步骑出城,在西北二十里的灵台乡沣水河口乘渔船队渡往渭北,应是冲着渭城去的,但王景度目前已过池阳,大约在三原一带向富平县进军,我部是否要派出一支骑兵从渭河下游绕过去夹击?”
寅时中?大概才四点啊!刘义符寻思,从暗哨回报大概已过去小半个时辰,高道谨可能连兵力都调度好了,便笑道:“可以让年轻的小将们练练手!”
“冯安之与杨习之,已率七旅轻骑准备就绪!”毛德祖微笑,又道:“不过臣还另有要事!”
毛德祖说罢,步出御帐让亲兵去传令,回身从袖袋内取出一卷文书打开,铺在御案前,刘义符上前跪坐轻轻拉过来一看,正是前日刘乞献上的长安城防驻军平面图。
城内明渠河岸之南即是驻军大营,而姚澹所担任防卫正是城东北宣平门、霸城门的位置,此两门皆是横贯城内东、西的两条主干道大街,正对城西雍城门和章城门,而城北两门,东是渭城门,西为平朔门,与城南的丹凤门、临晋门的大街并不直通。
也正是因此,在毛德祖的建议下,刘义符选择了背靠灞水,侧倚龙首渠扎营,目的就是好偷袭宣平门或霸城门,此长安早已没有西汉长安城那么高大,当年先帝伐后秦,王镇恶和檀道济就是率两万水师溯渭河直上,直接登陆从平朔门攻进了城内,现今六万多大军,其实已经不需要那么谨慎了。
“姚澹所部有五个军五千人,分布于东面城墙的只有三千人,其军营有两千在霸城门内,所以我军将以此门作为主攻,宣平门作为侧冀,两路各调一旅轻骑为前导,中部各两旅一队,后路队形可密集一点,以三旅一队,只待约定时城门开启,轻骑便迅猛直入,再大部跟进,此城必下!”
刘义符笑道:“布局长安近两年,克复此城也不在话下,朕担心的是魏军将至,恐怕还需往关北迎战,是否要放走城内一部分守军,然后行驱虎吞狼之计,咬着残敌反扑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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