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大阵内号角开始吹响,陆万斛立即传令,将云骑左、右卫及两旅重骑主力骑兵,从战场正面遮护位置调离到大阵之后,以免成为魏军骑兵邀战纠缠的对象。
宋军骑兵本就稍逊一筹,是不能轻易硬拼的,所以一惯的战法就是利用步阵或强弓硬弩,先挫一挫敌军骑兵锋芒,待其疲惫再出骑兵对战,那样胜算要高一些。
陆万斛这些年虽屡历战阵,除了平时统帅大军会操,还是初次指挥如些规模的正面作战,即算是老将胡藩早年屡随先帝征战,但最多一次统帅的兵力也不过一万五千人,其实他指挥大兵团会战的经验也很欠缺,这方面他不如王仲德、檀道济。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老将,这样的人现在已经不多,刘义符将他拔升到高位,不一定是能力有多强,而是正治格局上需要,所以只能是深知禁军内部情况的陆万斛来指挥,刘义符与胡藩都只是在将台上看着。
魏军的三万骑兵看上去是一线展开,但实际也分为了四个部份,处于“V”字形尾部的是左右各五千骑,似乎也是遮护步阵,半半部分是左、右各一万骑,呈梯队状排列。
在一阵阵呜呜的号角声中,首批次就各自出动一半兵力,以前二千骑、后三骑分为四个锥形阵直接向南北两个方向疾奔,一看这来势就是迂回绕道袭击己方两肋骑兵,打掉后方骑兵就可以破除弓弩手两冀,算是对付宋军部步骑混一的常规打法。
在宋军作战往往也是一样,先解决掉机动力量,再破除远程打击,最后骑兵对付步阵就轻松多了。
可宋军骑兵少,而且弱一点,虽有了主战骑兵仍是被动的,当两支魏军骑队直扑两肋时,处于大阵后方的云骑左、右卫只好分开迎战,将前队两千骑让给两肋轻骑硬扛,而集中力量,以多打少,以完整的一个军迎战后队三千骑。
一时宋军大阵侧后方向马蹄声如雷,灰尘漫天扬起,喊杀不断,短时间难分胜负。
很快,魏军大阵中又是一阵号角声呜咽,剩下的前半部一万骑这次却是结成前四千骑,后六千骑,远远地绕开正面斜冲向南部左冀,似乎想从右冀弓弩手大阵侧后打开缺口,这角度就取得很刁钻。
担任左冀指挥的正是左都督邓龠,一看魏军骑兵的来势,不用中军传令就先一步指挥调动侧后的轻型投石机手、车弩手统一转向,重新校准弹道角度,使得整个右冀步阵中三个军一万多军士好一阵忙碌。
这其中,外围一圈拒马枪阵后是半蹲于地持橹扶枪而立的重步兵,仅站了两排有点单薄,为了使擎张弩、腰引弩和蹶张弩手更好地发挥,前排的重步兵身披重甲,却只能半蹲着,时间一久就很难受,不过此时不用调动,各型号弩手们需要转向,队形也要调整。
魏军至今还不清楚宋军的强弩到底有多远的射程,因为魏军通常把小型配重式投石机也称为弩炮,都认为最远射程有五百步,差不多是一里半之远,所以此时绕的圈就有点大,这无疑耽误了时间,策略是对的,但对细节掌握得不够。
等魏军一万骑绕个大圈冲过来,迎接他们的首先是一轮飞上半空呼啸而去的大火球,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声中,火球落地弹跑两三次,骑兵们成串地被打翻。
包裹了一层油布的石弹落地,火苗仍然不熄,将秋日地面枯草引燃,战场出现了成片的火苗,淡蓝色的烟雾四起,让不少战马受惊,发出声声嘶鸣。
当骑兵接近三百步,二轮打出的全是链弹,原本链弹是半圆式,但这样石弹、陶瓷弹都不会崩跳,后来的投石机就改成了左右各两个网兜,一次抛射两个四枚相连的链弹,效果就更好。
此时一次两百只链弹飞向战场,一次就造成了百余骑翻倒落马,其前队猛冲的势头为之一挫,而后队骑兵冲过遍地烟火,战马惊惶中使得队形有些散乱了。
不过此时魏军的马速已经跑起来了,根本不及调整,三百步时,投石机两轮发射便被拖走,接着是十矢万钧神弩和三矢、五矢伏远弩一齐发威,一次七八百支长矛般的巨箭呼啸而去,敌骑成片地翻倒,尤其万钧神弩的威力惊人,往往一箭连连射穿三四骑才力尽。
当军器局复原东汉车弩并加以改进后,车弩是每车三弩,可轮换发射,也可一次性发射,而且有了替换持续射击的能力,前一排发射完毕,立即由士兵驱赶套车的骡马将射空的弩车拉走,装填待发的迅速补上空位,过程只需一分时。
这时候敌骑已冲近到两百步,他们的弓箭射程还不够,车弩第二轮仍是一次全部击发,不但密度大,射程又更强劲,这一波造成的是几乎一倍半的伤亡。
车弩二轮射击后就不再拉走,后排早已待命的蹶张弩、腰引弩手是混编搭配,分三排轮流发射,而处于四、五两排的擎张弩手专注于拒马墙外近处,以强弓手配合自由射击。
敌骑冲近到一百五十步时仅剩下不到一半兵力,接下来却面临着更密集的箭雨,但其后队还有六千骑实在是太多,这让邓龠一时也感到莫大的压力,不觉手心已满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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