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草原上的第一位桀雄,狡猾的柳河已经隐隐意识到,强大的敌人来了,而且从未比他如此之近过。这是关系到东胡能否延续下去的关键时刻,是更进一步,成为东西草原上的主人,亦或是身死族灭,让东胡还未完全崛起就灰飞烟灭,都要看他此时此刻的决断……
“噌!”柳河骑乘在骏马上,拔出了他的佩剑:曲刃青铜短剑,这个时代的草原民族还没有铁质的弯刀,武器多半是铜、石的,柳河的剑是其中翘楚,金色的剑柄上红宝石闪烁不已,青铜剑刃则反射着阳光。
“草原上容不下两只雄鹰,是赵还是东胡,就看今日这一战了!”
……
“黄罴旗,柳河必在此旗之下!”
看着被赵军半包围的东胡主力,虽然赶了很长的路气喘吁吁,但新稚狗依旧两眼放光,在草原上奔忙月余,又付出了两千燕军全军覆没的代价后,他们终于逮住柳河这头狡猾的虎狼了。
想到这一战将决定草原未来百年的归属,而屠何与东胡的青熊黄罴之仇,也将在今日彻底分出胜负,新稚狗就极其兴奋。
但他也不敢大意,身为代北土著,他很清楚东胡人的强大,此时此刻,虽然被赵军三面包围,但在柳河旗帜的挥舞下,在天生善战基因的驱使下,东胡人依然做出了最恰当的判断。
柳河留出三千人监视邮成部,随即将主攻方向瞄准了才刚刚赶到,依然不成军阵的胥渠、新稚狗部。因为他料就邮成部是以逸待劳,而且又多骑兵,反倒是后面的两支追兵车、步、骑各有一些,而且是陆续赶到,还未成阵列,看上去更好突破一些。
大量东胡游骑直接往新稚狗的将旗处冲来,准备骚扰这些还没完成列阵的赵军步骑。他们仗着骑**湛,穿梭在阵前用骑弓射出轻箭,试图勾引赵军出去缠斗,扰乱他们的阵型,不过新稚狗没有上当。
“东胡人一旦遇到敌阵,则三三五五,不断簇聚在一起,或聚或散,或出或没,来如天坠,去如雷逝。这些游骑不断骚扰吾等阵线,引诱我军兵士离阵或动摇,一旦阵型不稳,藏在游骑后方的东胡人就会纵马冲来,对最薄弱的位置进行集中突击,进而引起军阵全体崩溃。”
“与赵军的鸦兵撒星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啊,遇到这种情形应该如何对付?”旁边的随军文吏连忙将其记录在木板上。
“说难也不难,首先,要有一个坚不可摧的营垒,保护后方的大军完成结阵。”这时候,他听到了车轱辘的轰隆声,新稚狗回头看了看,胥渠的车兵已到,虽然累得够呛,但也足够投入战斗了。
“请胥军以车兵布下武刚车阵,以此作为吾等坚垒,如此一来,胡虏必然无计可施!”
……
战车,这种青铜时代的陆战霸主,在步卒方阵崛起后,开始从绝对主力变为辅助位置。而在赵氏首倡骑兵赢得列国纷纷效仿后,更是加速逐渐退出战争舞台,现如今也就楚国还装备大量战车,其余列国要么改为骑兵,或是只重视步卒。
然而在赵国,随着孙武的兵法陆续面世,并被运用到实际里,战车却再度被孙子开发出来,成了赵军里必不可少的军备。
武刚车,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这种战车与先前的戎车不大一样,更类似辎车,长二丈,阔一丈四。平时就运送士兵、粮草、武器。但到了作战时,蒙上牛皮犀甲,捆上长矛,立上坚固的盾牌后,武刚车又摇身一变,成了兵卒的庇护所。
眼下,面对东胡游骑的骚扰,胥渠率领的两千车兵,就将数百辆武刚车布置在前排,成为坚固的堡垒,车上还开着射击孔,弓箭手可以在车内,通过射击孔射箭,因为步射的距离远于骑射,东胡的游骑顿时难以靠近。他们试图绕开车阵,但又被新稚狗安置在两翼的骑兵步卒逼退回来。
果然,见赵军如此布阵,柳河那边有些懵了,他们也跟燕国的车兵交过手,但那些战车又笨重又缓慢,根本追不上东胡骑兵的速度,像是笨拙的老牛被群狼捕食,毫无反抗的能力,然而赵军的车兵却不一样,他们结起阵来,就像是一个齐心协力的牛群,车上的矛兵、弓箭如同牛尖锐的犄角,若是狼贸然扑上去,是会被顶得肚破肠流的。
柳河不敢大意,让游骑试着骚扰数次无果后,恨恨地骂道:“若是敌兵不多,还可环骑疏哨,时发一矢,使敌劳动。相持既久,敌军必绝食乏水,阵列摇动,大军一股脑冲过去,没有不崩溃的,现如今敌众吾寡,又被合围,那些法子都奈何他们不得了!”
于是柳河让北面阻止邮成部的骑手拖着木耙和树枝,使尘土冲天地,遮蔽这边的战场,好拖延时间,而这边,他又使出了东胡与燕军交战的老招数来。
东胡一般一人双马,现在骑手近万,马匹和拉车的牛却近两万,柳河狠狠心,让人集中起五千头没有人骑乘的牛马,不断驱赶,让它们向武刚车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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