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龙被拖拖拉拉地拽向南天门的峰顶。
阿译嗫嚅着求情:“团座……刑罚是不是太重啦……发死人财、敲诈勒索、娶老婆……一百军棍就够啦……”
龙文章道列举迷龙的罪状:“如今溃兵如山,本就无粮无饷,他却仗着捡到一车货物,到处贩卖,搜刮敛财!而且还落井下石,胁迫同胞姐妹逼婚,实在是罪大恶极!既然阿译长官建议用军棍把他抽死,我虽不太喜欢这种酷罚,但非常时日,以儆效尤,可以考虑。”
阿译一听,咋求情还求出酷刑来了,立刻劝道:“我……我也不太喜欢看迷龙被打屁股,还是枪毙好一点……”
孟烦了在死啦死啦的后边小声嘀咕道:“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就是因为猴子多了,担心害怕管不过来,只好杀只鸡给猴子们看。”
这是孟烦了对杀鸡儆猴最好的解释。
如今,龙文章收揽了那么多的溃兵,如果都像迷龙这样,无组织无纪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么这些兵还怎么带。
不过,王飞也知道,都是同甘苦共进退走过来的,死啦死啦不可能真的杀了迷龙,让兄弟们寒心,龙文章只想给迷龙一个教训,所以,他开口说道:“你们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那帮新收拢的家伙推搡着迷龙,用枪托杵着他,在发现后面有一群老兵跟上来时,便警惕地看着他们。
孟烦了推了阿译一把,低声附耳道:“你是营座,说话管用。”
阿译尽可能让人看见他胸口的牌牌,对着那些人大声喊道:“团座有令,犯人改由我们行刑。”
少校军衔对于小屁孩儿还是挺管点儿用的,那帮青瓜蛋子一边狐疑着,一边回了一个军礼,然后让开了一条道。
迷龙嘴里嚷嚷着:“你们怎么才来啊?磨磨蹭蹭的,快赶紧给我松开。”
郝兽医说:“迷龙啊……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啊?”
“干什么?我能干什么?一肚子的气,不泄泄要憋出病来,我打打闹闹,出出气啊!”
孟烦了提醒他事态的严重性:“原来娶媳妇是怕憋坏身体啊,现在你可真要被死啦死啦弄死了。”
迷龙嘿嘿地乐:“扯犊子啦,咱们跟死啦死啦什么交情啊?一路上,敲脑袋踹屁股过来的,这也要崩,吓唬我儿子去吧。”
不辣跳起来,朝着迷龙的额头一个爆栗弹了过去。
“蹦”的一声。
迷龙的脑袋弹起来真响,大家有样学样纷纷出手,有人锤,有人踹。
迷龙惨叫着躲避,只是他的手臂被绑在身后,无论也逃不过一群人的围殴。
这群老兵好不容易得到了报复的机会,下手可狠多啦,让那些新入伙的家伙们看得眼睛都发直。
康丫叫得最欢:“用枪打死他算啦!”
蛇屁股跟着喊:“用我的刀吧,还能省颗子弹!”
豆饼附和着:“杀他丫的!”
迷龙在奔逃中,对他的副射手豆饼尤其义愤填膺:“豆饼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老子命里犯小人!……嗳哟,死湖南佬你下手挺狠啊!”
不辣这时又给他一记脚踹。
迷龙不再骂了,加速奔逃。
在奔跑中,迷龙来到了南天门的峰顶。
山顶的空地上,一整块高如楼房的火山石突兀而起,一道裂缝从巨石底座延伸到顶端,让人觉得它是由天外飞来的巨石伴生而成。
那石头的质地也不像石头,它被藤蔓和树根缠裹得象一株硕大无比的植物,它的顶端真的不再是石质,而是从裂缝中生出的一棵古老而巨大的参天大树,树冠延伸开来,几乎覆盖了山顶的整片方圆!
巨石之下,有一个高不过两米的小小神龛,里边供奉着一尊恐怕在任何典籍中都无法查到的雕像,雕工也是极其古怪,六只手、八只眼,更像是出自远古居民对鬼神的幻想。
看见这个神邸,一切都让人觉得,似乎回到了上古时代,那个遥远的洪荒时代,那个有炎黄蚩尤的时代。
这就是死啦死啦口中所谓的镇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神庙、神石、神树,还有南天门之下的神江――怒江。
迷龙被绑了手,显然不可能攀上巨石,于是往岔道里跑。
他站在一条岔道的尽头,往悬崖下看去,怒江已经变成了一条细线。
这面山坡是一个大于七十度的坡度,人根本无法正常站立和行走。
于是,迷龙只能往回跑,但刚往回跑了两步,就看见追上来的一群老兵,和紧追其后的新兵蛋子。
迷龙生气且无奈地说:“打吧!老子放弃抵抗了,任由你们撒气,不过,打痛快了就给老子松开!”
迷龙说完,背过身,低下了头。
一群人沉默了,倒也不打他了,几个人挤到了前面去――不辣、豆饼、蛇屁股、阿译、孟烦了、要麻、康丫、董刀,还有王飞,他们拿下了肩上的枪,拉栓上弹。
“王八羔子的,你们真要打死我呀?”迷龙有些呆了。
郝兽医的脸都快皱成了苦瓜脸:“迷龙啊,麻烦你扳着手指头算一算,你这一路上你惹了多少祸,哗变、贩卖军资、娶媳妇,这都够枪毙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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