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一直烧到黄昏,田地里的玉米全化成灰烬,农户聚集在田边,围成一圈,似乎在商讨着事情,每个人都肃着眉目,脸色比田里的焦土还黑。
黄铜站在家门前的那棵白杨树下,眺望着农户的一举一动。
老赵从隔壁一间破旧的仓库钻出来,挺着圆圆的大肚腩,手里白酒瓶,“黄铜,怎么跑出去一趟,便捡回来一个大美女?你小子艳福不浅。”
“滚!”黄铜不想搭理这个满身酒气的家伙。
这时,木屋的门开了,走出一个穿西装的中年女人,她招手说:“你过来一下。”
老赵轻蔑一笑,举起瓶子喝酒,目光瞥着正往家里走的黄铜。
屋内遍地是染红的纱布,受伤的女子正躺在木床上,头部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抹去,露出好看的五官,睫毛长长的,双眼紧闭着,还没从昏迷中苏醒。
“医生,她怎么样?”黄铜问。
中年女人一边将药品和缝线收进铁箱,一边回答:“我已经缝合了她头上的伤口,情况得到控制,但她的脑部受到严重撞击,又失血过多,能不能醒过来,谁也说不准。”
他沉默着,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女医生合上药箱的铁盖,然后瞄了一眼这个长满落腮胡的男子,“我劝你赶紧把她送进医院,那里有专业的仪器,能够为她详细地检查一下,按她这种情况,就算能醒过来,可能会带有后遗症。”
黄铜翻遍口袋,掏出几张碎零钱,递给她,“医生,我只有这些,要是不够,暂时欠着,等过些日子我一定还上。”
她没有去接,打量着周围,屋里面积只有十平米,最重要的物体就是木床和红沙发,没桌没椅的,墙角叠着三本皱皱的书,窗台下摆满空酒瓶,“我看你家徒四壁,钱留着,你比我更需要它。”
听她这一说,黄铜感觉脸上烫烫的。
“多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碰上你这个不称职的家伙。”女医又察看了一下受伤的女子,然后提着铁箱离开。
黄铜摊开被抓皱的钞票,叹一口气,又塞回裤袋里。他这种木讷的个性,并不喜欢与人争辩。
他的身子往红沙发上一倒,接着翻过来,注视床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大脑被一个问题困扰着,要是她一辈子也醒不过,那该怎么办?
他闭上眼睛,直到老赵在门外叫嚷才醒过来。
“黄铜,走吧!去酒馆。”
本来不想理采老赵,但拍门声让人厌烦,他从沙发上爬起,猛地拉开门,摆着一张臭脸说:“我不去。”
“一起嘛!今天有酒今天醉,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活过来的吗?”
老赵伸手去拉他的衣袖,不料被一把甩开。
“我不想再喝醉,至少今天不想。”黄铜说。
“是因为这女人吗?放心,看样子一时半刻她是醒不了的。别为了一个女人打乱了生活节奏。”老赵撑起脚跟,向屋内张望。
“你以为自己是神仙吗?”黄铜直接把门一关,扣上门栓。
老赵摸摸衣袋,只有几元钱,连酒钱也不够付,无奈摇摇头,回到隔壁的仓库。
他没有家,寄宿在黄铜与老王合建的仓库,里面堆着干草,收获季节还会放满玉米,顺着扎成一捆捆的干草往上爬,最后他坐高高的草堆上,伸手就能触摸到屋顶的斜面。
老赵很满意这个地方,当晚上寒流来袭,可以把干草盖在身上保暖。有时,他会去田边的茅屋过上一晚,但那里只有晒干变硬的玉米梗,躺在上面有点不适,所以多数时候会在这里过夜。
在小镇东边,有一小块田地属于他,也会种点玉米,但产量只能糊口,而且收成绝大一部分花在喝酒上,生活自然过得穷困,经常要靠黄铜的接济。
黄铜的情况也没好多少,只能勉强渡日,他虽然没老赵那般酗酒,但花在喝酒上的费用仍是最大的一笔支出。
两人都处在被酒精麻醉的人生中。
“谢谢,你救了我!”
刘克将两交叠在膝盖上,尽量表现得真诚。
马丽真摇摇头,“这不算什么,换了任何人也会这样做。”
他不认为别人都会像她那样做,在血流不止的情况下,还费力气去搬开大石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这人还时常取笑她。
刘克用力抓抓膝盖,“还有,我为过去的种种行为向你道歉。”
“行为?”她没能弄懂他的意思。
他低下头,“我经常看你笑话。”
马丽真愣住了,天哪!她还以为他那笑容,是对她有感而发,没想到会是一种看笑话的含意。在办公室里,同事们都板着脸,把她当成一个怪人。只有刘克会偶尔地对着她笑,马丽真也喜欢看他笑,所以会特别留意他。
等了一会,刘克没能得到答复,以为马丽真没有原谅他,心里更加羞愧,平日那些低劣的行为一定是伤透她的自尊。
马丽真将目光移到窗外,隐去失落神色,说:“你不用放在心上,反正你不是第一个看我笑话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没必要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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