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门。
杜远在主峰大殿长梯下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长梯顶端出现。
他心神一振,立马迎了上去,“大师兄。”
姜易远远就看到杜远,见他接近,轻轻颔首道:“回来了?”
“对。”
杜远连连点头,抬头敬畏地看了一眼顶峰大殿,小心问道:“鬼涧之行,掌门师伯他们都定了?”
“不错。”姜易语气淡然,“此行由我带队。”
杜远闻言顿时心中一阵安稳。
姜易对他们这一代真传弟子而言,就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自打他入宗记事起,大师兄便已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天资绝艳,光芒万丈。
甚至,宗门还流传着一种说法,以大师兄的天资,早就可以成就元婴之境,只是为了带领门中弟子入鬼涧,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压制自身修为,迟迟没有突破。
此番鬼涧之行后,大师兄再回来,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破丹成婴,从首席真传的位置退下去,成为风月门这一代弟子中,第一个副门主。
种种念头自心中闪过,杜远脸上现出恭敬之色:“大师兄,我亲自前去四极城查探,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哦?”
姜易单眉一挑,缓步下山,一边说道:“天衍教的人还盯着?”
杜远跟在身后,连连点头:“天衍教似乎打定主意斩尽杀绝,这五年从未放松监视。”
五年了么……
姜易眼里微光一闪而逝,记忆中掠过一抹消瘦又坚韧的倩影。
也不知她有没有活下来。
杜远没有注意到大师兄的异样,这几年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疙瘩,只是因为天道誓言的限制,除了与万凌莫私底下交流两句外,再没跟其他人说过。
他不明白,明明有天道誓言约束,东景焕是如何逃脱天道惩罚的?
思来想去,杜远终是忍不住试探着说道:“大师兄,东景焕可不是轻易认输之人。”
姜易略微回神,“你想说什么?”
杜远面露惊惧,“我……我不能说。”
姜易听到这句,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东景焕此人城府、手段皆是不凡,骨子里亦非认命之人。
若是穷途末路,鬼涧就是他翻身的机会,就是有天天衍教盯着,他也会想方设法出来。
如今却是一反常态,乖乖呆在四极城,必是另有底牌。
关于这底牌,本来是无迹可寻之事,现在看来,似乎还与杜远扯上了关系。
姜易没有急着问,心思转动间飘身飞离主峰,杜远连忙跟上。
片刻之后,两人在一处僻静峰头落地。
姜易扫去峰顶山亭的落叶,拂袖坐下,抬头看向神色忐忑不安的杜远,声音明朗:“你无需说,我来问,若问对了,亦不算违背天道誓言。”
杜远身形微震,“大师兄,您猜到了?”
姜易眼眸微眯,“你我出身风月门,除了天道誓言,谁还能限制你开口?”
杜远面露愧然,“是师弟愚昧了。”
“五年前,在天衍教方寸集,你们被吕氏妖女骗走一件上品法器。”
姜易语气不急不缓,条理分明,“此事透着古怪,与其说是骗,倒不如说你被她抓住了把柄,是也不是?”
杜远没有回答,但那震惊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
大师兄居然早就察觉了此事。
“此事回想起来,还有另外三人表现得与你同出一辙,万凌莫、千星殿的魏乐生,还有一人……正是东景焕。”
姜易语气微微一顿,“你们三人早在那时就落入了东景焕的算计,却还不自知。”
不管杜远是何反应,姜易接着分析:“能让东景焕翻身的东西不多……
近日天衍教那边传来消息,疆域内频繁有类似鬼涧的离奇现象发生,线索都指向了一处——向家矿山地底。”
姜易指节轻轻敲过石桌面:“杜远,我记得东洲大比之前,你曾为万凌莫助拳,去往向城走过一遭,你们缔结天道誓言,多半与那地底宝物有关。
历代典籍记载的鬼涧分支不在少数,多以封印魂魔或是游魂之用,以稀世珍宝镇压。这些宝物中,能让东景焕动心的,不多。”
思绪理到这一步,答案已然明朗。
姜易目光微凝:“你们发现了定魂珠?”
杜远惊得浑身发麻,说不出话来,原以为此事只要他不说,除了当时知情的几人,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可大师兄居然能将零碎的线索全数串联在一起,在这片刻之间,就还原出了所有真相。
无形之中的天道禁锢破去,杜远身子一软就跪下来,大口喘息着。
这是何等可怕的能力!
他与大师兄之间的察觉,原来比他想象中还要巨大。
姜易没有去管杜远,其人反应已经说明他猜测没错。
东景焕若突破元婴期,天衍教想要杀他,至少需要出动三名元婴期或是一名出窍期修士。
可若真的能派出如此战力,还能稳住宗门根基,天衍教就不是八品宗门,而该是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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