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匠眼眶一下子红了,立刻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林叔,以前是我混蛋!今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若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大夫抽了一口烟枪,面上欣慰之色闪过,斜着眼笑骂:“赶紧滚。”
陈铁匠抹了把眼泪起身,抓过钱袋,拿起门边的雪铲,“那林叔,我去去便回。”
言罢,陈铁匠头也不回地冲进风雪中。
躺在病榻上的凤凤烧红了脸,呢喃叫了声:“爹爹……”
……
“生死果真磨人性子。”
王拓看着陈铁匠在雪中艰难前行的模样,啧啧称奇:“这小子跟街坊邻里口中的,完全不同了。”
说着,王拓尾巴戳了戳还在探查东洲各地的向苼,“这小子既然真心悔过,你也不给点便利?”
“本是他该吃的苦。”
向苼眼也不睁,淡淡回应:“苦过之后,才知一切得之不易。”
“那凤凤呢?”
“无碍,我已为其暗中调养。”
“啧,你这三言两语的,倒是让哥哥我想起了你化名朱律那会儿,脾气够呛,差点闷坏我。”
向苼睁开眼,唇角微勾:“大哥是觉得寂寞了,要不我再给你抱只母猫来?”
王拓两眼瞪直了,“苼妹,要不你先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老子是妖王!”
他晃着尾巴跳下桌去,躺进摇椅上向苼亲自缝制的猫窝里,金黄的眸底闪过一道微光。
他察觉到向苼在故意岔开话题。
朱律这个名字与向苼半点不搭,果真是她在意的人。提都不能提,此人多半……
王拓眯眼打了个呵欠,不再多想。
向苼的心思很深,藏了许多秘密,他知道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
不过他也不在乎,作为结拜大哥,对小妹自应包容理解,而非为了一己私欲,打破砂锅问到底。
陈铁匠从城西买到人参回来,花了足足一天一夜的功夫。
林大夫拿到人参,立马熬制成汤药给凤凤服下。
汤药灌下去没多久,凤凤的烧便退了,陷入熟睡。
陈铁匠顿时喜极而泣,这才觉得倦意上涌,直接累昏过去。
大雪下了足足十八日,地心带来的灾难逐渐走入尾声。
第十九日,雪终于停了。
天刚放晴,城主府内便传出命令,全城铲雪。
向苼也拿起铲子走出家门。
这大半月内,坊市木炭紧俏,曾有不少炭商蓄意囤积,欲要卖出高价。
城主赵琼经营度水城多年,早有预料。
炭商们前脚才收购完市面上大部分木炭,后脚就被他下令抓走,木炭全部充公,连同吃食、布衾分发给城里遭灾的穷人。
赵琼资质一般,修炼一百五十余年,不过筑基初期,实打实的修真界底层。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从父亲手中接过城主重任后,他从未想过离开,只想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安稳度日。
三十年前,他意外发现城中一名资质不错的孩童,并将之荐入归沐谷修炼,由此获得上宗大量赏赐,成功筑基延寿。
也正是因为如此,令他极为更看重自己管辖下的凡人,自然看不得他们受冻而亡,倒也省去向苼一番功夫。
然而整个修真界中,像赵琼这样的城主,少之又少,更多的只会冷眼旁观,甚至趁着凡人遭劫,修炼一些惨绝人寰的魔道手段。
此般情形,随着姜易带领三大宗门插手,屠杀一大片趁势而起的魔修后,逐渐好转。
经过这般干涉,大量凡人得以存活下来,怨气增幅的速度大大减小,向苼若不仔细感应,几乎感受不到怨气的增长。
翌日,积雪清理干净,度水东城的街道又恢复往日光景,各家店铺也迫不及待地重新开门做生意。
在家中憋了将近二十日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街头往来的行人比平常多了不少,就连向苼的字坊也偶尔有人上门光顾。
然而真要买画的,一个都没有。
又目送走了一位客人,王拓耷拉着耳朵,趴在猫窝里晃了晃尾巴,一脸忧愁。
“照这个趋势,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一口好酒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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