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苼在寂静中继续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周围遮掩视线的杂草忽然消失了。
寂静中渐渐有了喧嚣声,向苼屏息倾听,隐约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且随着时间推移,笑声越来越近,仿佛自己与之,只隔了一扇门。
她心头刚升起这一丝念头,便有一扇把手生锈的木门,在面前凭空出现。
向苼瞳孔霎时一缩。
这是……孤儿院的门?
幻境!
向苼立刻就要抽身后退,身体却忽然失去控制,上前推开了那扇门。
刺眼的白光闪过,向苼重新睁开眼,抬头看到身上穿的破旧连衣裙,若有所思。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阵法气息,却被不知不觉拉入这幻境中。
是那些杂草……
“向苼!”
思索间,向苼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身体立刻不由自主地跑起来,一直跑到孤儿院门外。
映入眼帘的,是一辆漆黑锃亮的加长版汽车,汽车边上站着一对夫妻,男人西装革履,女人淡妆相宜,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
向苼细细一打量,发现这两人眉宇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孤儿院长脸上挂着平时不曾有的笑容,三两步拉着像是来到这对夫妻面前,热情地介绍道:
“这就是向苼。”
根本不用院长多说,女人看到向苼,一下子就哭出声来,蹲下身紧紧抱住了她。
“苼苼,你受苦了!是妈妈,妈妈对不起你,把你弄丢了,妈妈来接你了……”
男人不苟言笑,看到这一幕,悄悄偏过头去,擦了擦眼角的泪。
向苼下巴被卡在女人肩膀上,恰好看到这一幕,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这的确是她前世心里,最初的愿望。
前世年幼的她,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亲生父母能找到她,接她回去,让她拥有一个家。
那些杂草自然衍生的幻境,似乎便是利用愿望迷惑她,想要将她永远沉溺在幻境之中。
而此后幻境所演化的一切,也正如她所猜测,美好的不像话。
父母宠爱,什么都顺着她,任何东西只要她想要,父母都会想办法弄过来。
长大之后遇到姻缘,结婚嫁人,丈夫的脸,甚至是司无栎的模样。
简直可笑。
“哈哈!”
向苼笑出声来。无形的禁锢,也在这一声笑中,崩碎消散。
礼堂中,她扯下头花扔到一边,抬头看父母与“司无栎”疑惑的面孔,讥讽一笑。
她早已不靠愿望过活了。
锵!
一声剑吟,飞剑瞬间幻化而出,自上而下猛然斩落。
婚礼画面瞬间凝滞,而后轰然破碎!
向苼悬立在碎片之中,目光平静,波澜不惊。
前世她普普通通,只能被命运随意摆布,要生就生,要死就死。
而如今,她走上修行之路,即便再艰难,她想要的东西,也能靠自己争取获得,无需再祈求任何人。
碎裂的画面逐渐消散,向苼眼眸微闭片刻,随后猛地睁开。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稀薄的杂草,透过缝隙,隐约可见一间茅草屋。
向苼眼神微凝,拨开杂草踏出去。
这里原本应是照顾药园的修士住所,如今此处杂草参天,草屋被掩盖在此,竟有种别有洞天之感。
她左右四下一望,并未看到其他人。
鹿玄机有何过去,她不知道,不过没有剑意斩断虚无,怕是没那么快出来。
至于陆玉山,此人心结很重,再幻境中耗费的时间怕是比鹿玄机还要长。
念及此处,向苼心下微定,挥袖招出体内飞剑旋绕与身周,同时取出数十枚防护符篆全部捏碎。
几十层光圈瞬间笼罩而下,向苼唇角微抿,缓步接近茅草屋。
此地怪异,连杂草都能致人幻境,容不得她不小心。
茅草屋没有阵法维持,年久失修,已是塌了一半,屋外的石桌上积满一层厚厚的灰尘。
向苼看了一眼,没有清理,转身弯腰钻进屋里。
相比于屋外,屋内更显破落,到处结满蜘蛛网,散架的桌椅随处可见。
向苼小心地一一避开,连脚印也未留下,一直走到里屋门前,脚步蓦地一顿。
只见屋内漆黑的床榻上,竟躺有一具干尸。而在那干尸额头之上,一枚珠子纤尘不染,熠熠生辉。
是秘境珠!
向苼目光一闪,却未立刻冲进里屋,而是先从脚边捡起一枚碎石子扔了进去。
只听啪嗒一声,石子滚落到床边,无有异状。
向苼皱了皱眉,仍有些不放心,可妖王谷秘境珠在这里无法打开,她翻遍血戒,也没找到其他活物……
时间不等人。
向苼一咬银牙,举步踏上里屋门槛。
下一刻,一层无形屏障蓦地光芒大放,猛烈的反震之力弹出,瞬间轰碎数十层防护盾,击中挡在向苼胸口的飞剑。
向苼脸色一白,硬是咽下喉咙上涌的一口逆血,飞身后退卸力,轻巧落地,溅起一层极浅的灰尘。
这时,茅草屋外杂草忽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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