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屏风外聂元生轻轻一笑,道:“同昌公主既然是金枝玉叶,先帝所爱之*,公主夫婿,自也该择门当户对之家……南齐承平帝,岂非是天生的良配?”
本以为他是要来为同昌公主说话的高太后一怔,武英郡夫人却是双眉一扬,出声道:“真是可笑!承平帝自有皇后秋氏,出身江南大家!固然如今已经年老色衰,到底也是太子与皇次子之生母,又有皇孙,何况先前我大梁已经拒绝了他们善福公主之嫁,如今倒想把同昌嫁过去,有那么容易吗?”
聂元生听见武英郡夫人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就笑着道:“夫人误会了,下官说承平帝堪配同昌公主,可没说同昌公主一定要做皇后啊!”他慢条斯理的道,“南齐除了封贵妃之外,另有淑妃、贤妃,三妃位相齐,仅在皇后之下,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秋皇后乃是承平帝元配发妻,我大梁皇室岂会做那等逼迫他人夫妻离散之事?只是承平帝到底也是一国之君,公主固然是金枝玉叶,做个淑妃也并不很辱没了身份,再者,承平帝的身份放在那里,皇妃何等尊贵,谁敢说太后不心疼同昌公主呢?”
高太后听着,与武英郡夫人却都有些笑意露出——承平帝对表妹封贵妃的宠爱且不去说……单是他的年纪,皇孙都比同昌公主小不了几岁啊!
“子恺之言甚好。”高太后心情大好,立刻就改了称呼,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又道,“只是南齐恐怕会因先前善福公主被拒婚之事……生出怨怼之心,不肯同意这件婚事啊!”
“太后娘娘不必忧虑,娘娘请想,先前善福公主嫁到我大梁,是做一国皇后,母仪天下,我国自然要慎重思虑,但同昌公主如今过去只是做皇妃,更何况,上次南使过来时,臣打听到,秋皇后与封贵妃争宠,因秋皇后年长色衰,如今正一个劲的给承平帝身边送着种种美人,岂会拒绝同昌公主的下降呢?”聂元生微笑着道。
高太后沉吟道:“美姬与一国公主怎么能够一样?”这话说了出来,就被武英郡夫人拉了一把,就道,“哀家好生想想,你且下去罢。”
等聂元生走了,武英郡夫人才笑着道:“这个主意甚好,把那贱妇生的同昌嫁给南齐之君,这样荣耀的婚事,那贱妇又能说什么?何况同昌去了南齐做皇妃,总不能把那贱妇也带着吧?宫里的规矩,有子女者可以随子女开府后移居,若是没有可移居的地方,那就只能住到城外道观里去给先帝祈福了,到了那里,嘿嘿……”
高太后道:“就怕秋皇后不会同意,美姬出身卑微好控制,堂堂一国公主,纵然哀家明着告诉她哀家很不喜欢同昌,恐怕她也未必会相信呢!”
“那就设法叫她相信好了。”武英郡夫人冷笑着道,“后妃么,除了子嗣,还能指望个什么?叫她明白同昌公主是个没子孙福的人,秋皇后有儿有孙,还能怎么不放心?”
又说薄太妃的事情,“到底她的女儿嫁到南齐去做了皇妃,你又爱面子,直接把她赶出皇宫自然是恐人非议了,不如索性等同昌下降之后,使人也在邺都里散播一则谣言,就说薄太妃思念先帝,从前为着同昌的缘故才依旧留在了宫里,如今同昌去做皇妃了,她心无牵挂,一心一意的想去道观里与其他那些太妃一起给先帝祈福……,届时薄家若是还敢不上表为她请求,嘿嘿……你说如何?”
高太后听得心情大好,点头道:“到底还是姐姐有主意!”
武英郡夫人就笑盈盈的说道:“薄太妃、同昌公主都好对付,只是陛下身边老有这些个出身不正又卑贱的女子,没得教坏了陛下!你呀,还得好生替他掌着眼才好呢!”
高太后叹了口气道:“你放心,那步氏……哀家必不放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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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里,牧碧微一边慢慢喝着一盏羊乳,一边问:“谣言可是传进宫里去了?”阿善在旁边慢条斯理的做着件绣活,亦是竖着耳朵听着。
“回娘娘的话,太后前儿个就听见了,据说人直接气得晕了过去呢!”才从邺都回来的葛诺笑着道,“虽然吩咐不许传出来,但挽襟姐姐到底有几个同伴就近了兰林宫,当时欧阳美人闹着想进去看,后来宋贤人亲自出来才把她打发了。”
牧碧微听见久违了的“欧阳美人”四个字,就哼了一声:“她如今也只太后这么个指望,自然是要着急的。”
欧阳氏毕竟是早就时过景迁了的,牧碧微提了一句就不再说她,转问:“太后宫里可有什么动静?”这才是如今她最关心的一点。
葛诺闻言,就露出了惭愧之色来,小声道:“奴婢无能,先是武英郡夫人夤夜进了宫,而后因为太后不许张扬晕倒之事,却未打听到旁的。”
“武英郡夫人?”牧碧微双眉一扬,追问道,“她走时可见到面色如何?”
“这……”葛诺为难道,“武英郡夫人走时,天色尚早,宫人不敢靠得太近,却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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