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然归恻然,腹中子嗣的血脉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给沈太君的,牧碧微只得安慰她道:“都说行宫简陋,可也只是与邺都的宫里比起来呢!要说起来,贫家寒门,哪里就不生孩子了吗?那些个柴扉陋室,不是照样子孙绵延?我这旖樱台,比那些地方可是好多了,何况如今外头固然冷,这里可不冷罢?引着温泉水呢,当初前魏建这儿的行宫时,也是算过万一秋冬之季过来住,所以只要把阀门一调,自有温泉从底下流过,可比宫里的地龙还舒服些,在宫里也只有甘泉宫有这样的待遇了。”
又说起生养,“祖母也晓得,我打小跟着大兄习武,看着弱不禁风却是极健壮的,阿善也是生养过的人呢,也说我生养上头不会吃大苦头的,何况,到时候宫里也有太医之类的过来。”
沈太君听着,虽然到底忧虑,也叹了口气,道:“你既然有主意,我也劝不得什么,只是……你说这儿没外人,那祖母也说一句,子嗣是紧要,可祖母更心疼更担心的,还是你!若是你觉得不好,该回宫时,还是回去,好吗?到底宫里也是有皇子公主的。”
牧碧微笑着道:“祖母放心,这话我记下了,绝不逞能就是。”
她自小在沈太君眼前长大,什么性.子沈太君最清楚不过,听她答应的如此轻快就晓得多半是没听进去,只是如今牧碧微的事情她也实在管不上了,只得又叹了口气:“许久不见,这么难得见上一回,太后准的又快,仓促之间什么都没带,想着你病着,怕是吃食都要太医看过,未必能够入口,就没带什么……原本,还想把嵘郎带来的,可惜他这几日被他外祖母接去,今儿个早上那边说他昨晚贪玩起不来,想着要爬山实在不好带……”
“祖母和嫂子来看我就好了,何必带什么东西?我好歹也是宫妃,又怀着身孕,还怕缺了东西?”牧碧微道,“嵘郎没来才对呢,先前你们又不知道我这儿的事情,都道我病着,怎么还要带他过来,他才多大?”
牧嵘虽然牧碧微还没见过,但对牧碧川的嫡长子,她自然是极重视的,哪里肯叫他小小年纪就奔波?这番话却是出自真心,只是小何氏却更尴尬了……
看她那心虚的模样,牧碧微联想沈太君说牧嵘是被外祖母接去的,恐怕是小何氏心疼长子,不肯叫他过来沾了病气,又逆不得沈太君和牧碧川的意思,故此叫白氏把人接了去,又提前哄他玩过头起不来,再由白氏出面说要爬山云云推了这次的探望。
而沈太君与牧碧川之所以要叫年幼的牧嵘一起来探望传闻之中病重的姑姑,也未必就是不疼爱他,恐怕是听着传闻还以为牧碧微就要不行了,又被丢在行宫里头自生自灭,心中忧愁,想到之前牧碧微说过,待牧嵘长大些、原本这次避暑后回宫就要见的,故此想叫她看一眼一直惦记着的侄儿再去。
见小何氏一直尴尬着,牧碧微就转开了话题道:“祖母、大嫂,如今宫里头,旁的人都还不知道我这里的事情,都道我是病着的,我之所以称着病留下来,也是为了个清净……你们看……”
不待她说完,沈太君已经道:“我们是道你病了才过来探望的,当然若是知道你怀孕自然也会来,自己家人断然没有反而误了你的道理,回去之后,自然顺着你的话说,你放心就是。”
小何氏也道:“妹妹放心,我定然不会外传,连阿姐那里也不会告诉的。”
牧碧微朝她笑了一笑,想的却是何氏那般的精明,恐怕你当真不说,她也会猜出来几分——只不过何氏极爱这唯一的同母妹妹,先前牧碧川是比沈太君、小何氏更早知道妹妹有身孕的消息的,牧碧川依了牧碧微之言保密,那么这回小何氏陪了沈太君过来探望,他自然也知道小何氏知道了。
沈太君是牧碧微的嫡亲祖母,当然不会泄露出去,若宫中有传言出来,除非确凿的证据是旁人所言,牧家怎会不头一个就怀疑小何氏?
料想何氏就算知道了,为着小何氏不至于因此被牧碧川厌上,也不能说什么,反而还得帮着隐瞒——当然她暗中做不做什么手脚就难说了。
牧碧微留沈太君与小何氏用过了午饭,又叫岑平摘了一些新鲜的果子给她们带上,因道:“行宫里也没有什么,倒是避暑之前我才得了一种新的贡绢,颜色极合大嫂用的,等回了宫再给大嫂。”
小何氏道:“每次都说是来看你,不想每次都要得你东西,如今你身子重,还要张罗这些,回去夫君定然要骂我的。”
“大兄这么凶?”牧碧微故意对沈太君道,“祖母回去可要好好说说大兄,正妻也是可以随意呵斥的吗?”
“没有没有!”小何氏一听忙涨红了脸,替牧碧川分辩道,“夫君待我是极好的,我只是那么一说!”
“哦……”牧碧微促狭一笑,“大嫂净会骗我!”
小何氏红着脸道:“妹妹越发促狭了。”又道,“我猜必是个小皇子,不然妹妹怎么忽然变得这般顽皮?皆是受小皇子心有灵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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