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在水面上晃荡了一个多月的小船终于缓缓靠岸。
脚踏实地踩在地面上的时候,不光是饱受晕船折磨的苏锦猛地呼了一口长气,就连偏爱水乡之色的陈先生都忍不住露出了笑。
“虽说水上风光好,可到底还是地上舒坦。”
在水上摇摇晃晃了这么久,哪怕是站在了地面上,也还有一种脚下飘忽的感觉。
顾瑀怕苏锦脚下不稳摔了,一直都单手扶着她。
但凡不是陈先生和路老在这里看着不适合太亲密,他甚至想直接把苏锦抱在怀里走。
苏锦其实已经不怎么难受了,也不用人特意扶着。
可余光瞥见脸色不太好的阿云,她突然就改了主意。
顾瑀察觉到苏锦似有往自己身上靠的趋势,眉心微蹙低声说:“难受?”
苏锦有气无力地点头。
“也不是很难受,就是腿软。”
“你能不腿软吗?”
心疼了一路的路老没好气地说:“走了一路吐了半截,就差没把前半年吃下去的全吐河里了。”
陈先生也跟着叹气。
“这一通折腾,好不容易长了点儿肉又瘦回去了。”
“等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好好歇着,仔细养一段时日,可千万别落下了病。”
二老叮嘱切切,苏锦连忙笑着点头。
“好,我都记着呢。”
“你记着什么?”
路老暴躁地横了她一眼,粗着嗓子说:“你们几个把人看好了,别让她碰那费眼睛的针线。”
冬蝉几人连忙应是,众人前后拥着走出了码头。
脸色不佳的阿云早有谋算,匆匆忙忙与众人道别后独自离去。
再往外走,候在边上等着的是见过的熟人。
树青满脸恭敬地走上前来躬身行礼,低声说:“大少爷,住处已经按您的意思安排好了。”
顾瑀颔首说了声多谢,扶着苏锦前后上了等着的马车。
顾明一开始的意思是想让顾瑀直接回顾家,他亲自来接,回去后也好在众人面前抬一抬顾瑀的地位。
可顾瑀给他写了一封信后,这人就改了主意,决定一切以顾瑀的意思为主。
所以顾瑀虽是到了京城,可顾家的人除了顾明和树青以外,没有人知道他回来了。
顾明尊重他的意思给安排了合适的住处,左峰也做了相应的安排。
树青带着他们进了宅子大门,大致转了一圈后路老摸着胡子感慨道:“闹中取静,地势构造都绝佳,这样的老宅子若无底蕴,只怕是连门都摸不到的。”
顾家和左家的手笔,又怎会是常人比得上的?
树青听完微微一笑,低声说:“三爷的意思是想在此处放几个伺候的人,可左二爷说,您不见得会喜人多,故而让我先问问您的意思。”
顾瑀感念这两人的周到,笑了笑说:“人就不必了,我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不用多费心。”
树青听到也不多说,只是笑道:“也是这么个理儿。”
“我来之前三爷就说了,新科三甲会有圣上御赐的宅子,不必过多添置,只等着给您备贺喜之礼便好。”
“三爷还托我给您带了一句话。”
“你说。”
“三爷说,您不想让人知道您在京城,可自打顾家村那对母子被带回顾家后,顾家就起了不小的风波,您的动向时刻被人关注,您在此处的事儿,只怕也瞒不了多久。”
事实上,能瞒住一时便已是顾明和左峰的共同努力了。
顾家相爷权势滔天,等顾瑀入了会试的考场,无论如何就再也瞒不住了。
顾瑀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搓了搓指腹说:“够了。”
瞒到他进场,足矣。
树青话不多,说完该说的就识趣地走了。
顾瑀带着宴周去帮着陈先生和路老安置东西,苏锦则是在数手里写了自己名字的地契。
左峰说话算数,他真的把铺子给苏锦送来了。
不是一间两间,而是整整一排。
而且地契上写的还都是苏锦的名字,这些全都充作了苏锦的私产。
就算苏锦是个败家子,有了这些东西,哪怕是躺在床上吃一人参倒一碗鹿茸,也足够让她安安稳稳地活到寿终正寝。
她猝不及防得了这么份儿大礼有些无措,看了一圈摆在桌上,若有所思地托起了下巴。
都说无功不受禄,尽管有了长辈的名头,可平白得了这么多东西,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像是猜到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端着点心进来的冬蝉轻轻说:“等少主得了功名定然要回顾家走一趟,有了这些东西,您在顾家的人面前说话腰杆子也可硬些。”
顾家的人不见得都是嫌贫爱富的,但是必然是人人都看不起苏锦的。
这一点从阿云笃定顾家不会接纳苏锦便可看出,苏锦到了京城以后的路才是真的难走。
左峰看似粗狂不说什么,可对这些世家大族的门门道道最是清楚。
他作为长辈很欣赏苏锦,也很喜欢苏锦,所以一言不发的拿出了实实在在的东西给苏锦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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