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
自乙丙离去后,云阳一直有些心绪不宁。
他也全然没了参详古籍的心思了。
背负着双手,不断来回踱步,脑中更是不断的盘算着,自己是否有忽略掉的地方。
“老爷,缁衣卫没了释图吕,甲甲轻易便能上位,您又何必如此焦虑?”
管家见状,面色不解的说道。
在他看来,乙丙都已经奉命离去了。
如今的缁衣卫群龙无首,凭甲甲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夺取话语权。
再说……甲甲就算不行,不还有个甲丁嘛。
这俩人联手,还怕掌控不了缁衣卫?
自家老爷这是关心则乱啊。
“你懂什么?”
“叶寻小贼奸诈无比,他抓走了释图吕的妻儿,老夫觉得他用意怕不会这么简单!”
“释图吕一身实力,连老夫都要忌惮几分,他想靠着绣衣卫伏杀释图吕……不一定能办到啊!”
云阳闻言,皱眉喝道。
听到这话,管家愈发不解了。
“这不是好事嘛,老爷您还担心什么?”
绣衣卫未必能伏杀成释图吕,对于他们而言,这明显是好事啊。
真不知道老爷在担心什么!
“不对!”
“连老夫都知道,伏杀释图吕是下下之策。”
“叶寻这等奸诈之人,又岂会如此不智?”
“他肯定另有图谋,只是……老夫一时半会还揣摩不到叶寻的心思!”
云阳摇摇头,道。
正是因为揣摩不透叶寻的心思,他才愈发烦闷。
管家挠了挠头,道:“叶寻小儿还另有图谋?他还能有什么图谋?释图吕是老爷心腹,向来忠心耿耿,那叶寻小儿总不可能蠢到想要招降释图吕的地步罢?”
管家这话明显带着嘲讽的味道。
在他看来,释图吕这种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除了伏杀他,其他什么招降、引诱等等,全是无用功。
“招降!对,就是招降!”云阳听到后,却是一个激灵。
他背负着双手,来回踱步。
“老夫怎么忘了这茬,叶寻小儿肯定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他一旦让释图吕倒戈了,老夫的所有罪证、所有把柄就相当于自动落在他手中。”
“彼时,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调查,直接出动学宫大军,便可拔掉老夫这个乱臣贼子!”
“好一个叶寻小儿,果真是奸诈无比,亏得老夫还以为他被影儿所迷住了呢!”
云阳不蠢,除了有些自负外,各项能力皆为第一流。
此刻,他终于幡然醒悟过来。
他的美人计,他的那些谋算,全成了笑柄。
想想也是,以叶寻想要整顿九边的莫大决心,他怎会轻易就被区区一个女子给迷住?
甚至,美人计的先例,都放在他眼前了。
燎镇总督逖思归,不也同样献女求荣嘛。
然而,他不也照样落得个罢免总督之位,调任中枢的下场?
亏他云阳,先前还以美人计而沾沾自喜。
这会子想来,真真是羞煞人也!
“不可能罢?释图吕怎么会倒戈?”管家闻言为之愕然,“老爷会不会你是想多了?以老奴之见,影儿小姐如此绝色,叶寻这等好色之徒,又岂会不中招?”
管家觉得自家老爷可能是魔怔了。
这也把叶寻想的太厉害了点罢?
那叶寻小儿,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他就是再牛逼,难道还能跟老爷这等老狐狸扳手腕?
“不,不是老夫想多了,而是老夫……先前小觑了叶寻!”
“你难道忘了,叶寻最可怕的,不是什么学宫首辅,绣衣督司这等身份!”
“而是……他乃师者!”
这会子云阳像是彻底想通透了似的,几乎敏锐的揣摩到了一切。
老管家闻言,不由一怔。
“师者?师者又怎么了?”
他还是有些不解。
不过,这倒并非他傻,而是他只不过是区区一个管家而已,层次并不高,自是无法理会云阳的话。
云阳似乎是想要印证自己的话,朝着老管家解释道。
“师者代表着地位,代表着荣耀,代表这一切可能!”
“释图吕此人,虽对老夫忠心耿耿,但他的忠心皆源自于看好老夫能位晋天子,他可以在老夫那获得从龙之功,从而为子孙后代谋取世代荣华富贵!”
“但是……天底下什么样的荣华富贵,能比得上师者亲传弟子?”
“叶寻是师者,还是天下罕见的少年王师,他若是将释图吕之子收为门徒,以释图吕的性子,能不心动吗?”
云阳几乎完全猜中了叶寻的图谋。
唯一猜错的,也仅仅只是叶寻收徒这方面。
但这不是他智谋不行,而是……对于师者圈的了解,他终究只是普通人一个。
他又如何能想得到这世上还有南疆系?
更不会想到,叶寻为了让释图吕倒戈,甚至许诺以帝师为宋慈之师。
“啊这……老爷,若真如此,那……那咱们蓟镇怕是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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