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乍一看,不加入战盟的宗派,在蛮人入侵时得不到战盟的有力支援。然而往深里去想,何止是这么浅显?
要知道如今南赡部洲上数百宗派已经打得一塌糊涂,连今时今日坐在这里,都有许多门派相看红眼,恨不得撸袖子出去一决生死,这种宗派之间的矛盾和仇恨,已经到了隐流这个地头蛇都快要压制不住的局面。
这种情况下,相对弱小的宗派加入战盟,首先获得的就是安全保障。如果对头也在战盟里,那么受到战盟条款的保护,原本的死敌就不能对它下手了,从此再也不是危在旦夕;如果对手不在战盟,那更好了,盟内说好了同气连枝,它要是出手打人还打不过,盟友岂能坐视不理?这一下就等若多了强力外援来帮它一起打架,对手除非是超级强宗,否则哪里招架得住?
再说物资。战盟的成立,很可能对整个大陆的物资发配造成举足轻重的影响,若不归属于战盟成员,就不能享受到低价的货品优惠,甚至连购买的优先权都没有。尤其是人人紧缺的战略物资,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不加入战盟,就可能被战盟成员欺负到死。
不加入战盟,就可能连基本的货品都买不到。相购得急需的物资,只能花高价、走黑市。
若是华夏人看到这一幕,脑海里跳出来的必定是“垄断”、“寡头”这几个耳熟能详的词汇。
可是战盟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它对平抑大陆上战火纷飞、血流成河的局面,将久违了的和平送到人间——至少是大部分地区,毕竟战盟成员之间互相不能打架;其次,它有利于各宗派协同互助,有利于宗派人员和物资的管控和调配,这在战时将起决定性作用。
自然战盟内部的矛盾和关系,还需要花大量心力去解决和理顺,可至少让人望见了希望的曙光。
郎青突然道:“战盟成立,谁来主持?”
“战盟设阁老会,二十名阁老都为各宗派推选南赡部洲德高望重者担任,重德、重才不重修为。平日买办经营、调停纷争,都由各位阁老分类主持。”
郎青微微冷笑:“那么一到战时?”
战争需要一个统帅,战时也只需要一个声音,否则七嘴八舌必然怠误战机。因此被选作统帅这人,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个人必须有谋略。
这个人必须有决断。
这个人必须有胆识。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必须能服众。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望向了长天。
这个位置,好像就是为了他量身订做的。
撼天神君今个儿破例说了这样多,也就是为了当上这个统帅,掌握战盟的权力罢?
迎着郎青的目光,迎着众人的目光,长天淡淡道:“蛮祸一去,战盟可散。”
这便是承认了!
他连谦虚都不曾,他连客套都不须,直接就这样承认了。
郎青都呆住,不知如何接下。若是长天推让两句,他还可以顺势要求众议推选,还可以给撼天神君难堪,毕竟这些年隐流结下的对头也着实不少。
可是对方连这机会都不给他。
长天竟然如此坦然、如此不讳。
更要命的是,以撼天神君的身份、地位、威望,南赡部洲的确无人能出其右,与他同阶的神境大能,俱都深居简出,没有哪个像他入世这么深,唯一近些年大肆扩张的白虎和朱雀,看起来好像也不想与他作对。
希明宗的仙人也在现场,这时大声道:“战盟既然是隐流定立的,我们各宗不过是应邀而入,出任盟主的自然是神君,这还有异议?”
这个宗派倒是很会审时度势,宁小闲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郎青只作不闻,想了想道:“战盟领袖运筹帷幄、深居简出,无须亲身上阵,对修为要求不高。”
这意思,是说领袖并不非得由神境担当了。
再迟钝的人,也觉出场中硝烟气味有些儿浓厚了。
长天却不意外,只静静问他:“这么说来,郎宗主心中另有属意人选?”
“正是。”包括宁小闲在内,所有人都以为郎青要毛遂自荐了,谁知这人却笑了,说出来一句话:
“郎某想要推举奉天府主。”
汨罗,他居然想推举汨罗作为战盟的最高领袖!
在场修仙者尽皆动容的同时,郎青已经接下去道:“奉天府主智计无双,布局周全,声望、名分早够,窃以为可为战盟盟主之属意人选。”
是呵,奉天府主是天狐血脉,天生多智,这数百年来更是因算无遗策而名声大噪。南方的朱雀贵为神兽,与奉天府争夺地盘却屡屡失利,这也与汨罗本身行事机妙大有关联。三百年,奉天府的领地几乎扩大了一倍有余,连仙人都达到了六十五位之多,真仙两名,称霸中南部地区。
说声望、论才能,他的确也有资格问鼎战盟宝座。
可是近五十年来,西夜和奉天府在中部领地的争夺上,一直都有分歧。郎青为什么会推选自己的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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