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进去不大会便急急火火走了出来,他尚未走到宗笑林近前便大声说道:“老爷说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之后,便吩咐小的引宗老爷去到后堂叙话。”
差役把宗笑林带到县衙后堂的一个小客厅里之后,说道:“宗老爷,请你稍候,小的去请大人。”
差役走后,宗笑林平复了一下悲苦的情绪,理了理攀谈的思绪,又又摸了摸怀里的几张银票,忖道:“只要银子能买儿子不死,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宗翁,本县公务繁忙,让您久等了,还请见谅。”
随着一道沙哑的声音,一位体态臃肿,身穿便服,四十几岁的人走进客厅。宗笑林急忙作揖见礼,才要给这人下跪,这人急忙上前一步搀住宗笑林说道:“宗翁,这是在后堂,您无须行此大礼,快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未等宗笑林开口,县太爷满脸的不得已,说道:“宗翁,请您体谅本县的难处,苦主状告令公子其证据、证人一应俱全,本县又从贵宝号搜出假药若干,这些都是在百姓眼皮子低下发生的事情,本县有心袒护已是不能,还请宗翁谅解一二。”
“事已至此,小人只求大人为小儿指条不死之路便是感恩戴德,永世不忘了。请大人怜悯犬子,赐教一法。”
宗笑林说着话便把几张银票放在了茶几上。
县太爷斜眼瞄了瞄上面这张银票的数额,说道:“宗翁,这样吧,银票您拿回去,之后您去到城南皮家,用银票作对皮家的一点安慰,若能取得皮家谅解,只要皮家来销案,本县准予也就是了。除此,别无他法。”
宗笑林推诿道:“这点博意留在大人这里权做小人的一点谢意,不满大人,小的早已准备好了一份去往皮府赔情慰问的重礼,只是不见大人的话,担心皮家不让进门。”
“宗翁多虑了,据本县所知,皮左庆也算作是位开明人士,他不至于把您拒之门外,您不必顾虑。倘若宗翁有这份诚意儿皮家拒不领情,本县倒要破例干预一二了,本县治下发生的这种事情,本县终究是不愿呈报上司,不愿张扬的。”
“大人,您能否将案情经过对小人告知一二,免得小人到了皮家说错话。一旦鲁莽,恐事与愿违。”
“宗翁,皮左庆的老母中毒身亡,究其原因,是药渣中几位假药所致,巧的是老太太所服之药是从贵号抓的,并且是令公子亲手给拾的。这一点已经查实,事实就是如此。
本县也曾怀疑属下做事不利,是否出现纰漏,冤枉了令公子,于是便亲自去到贵号查验,结果从宗翁的两处药房里均查到与皮家药渣相吻合的生药。事实面前,令公子对行为和动机供认不讳。至此,本县空有袒护之心,却不敢卖法,无奈,为平民愤只好做如是判令。
本县这种判法,也是想着在行刑前的这段时日里,给宗翁留有足够的回旋余地,若非如此,按惯例,令公子早已被杖毙堂下了。话已至此,能否活命,就看令公子的宿命吧。”
宗笑林疑惑不解的问道:“大人,请恕小人多问,前几年,皮府太夫人仙逝的时候,小人曾过府吊唁,当时唁函上提及过世的太夫人便是左翁的生母,不知今次中毒身亡的这位太夫人又是哪一位?”
“宗翁,不仅您这么问,本县也这样问过。本县了解了事情始末之后,不仅对左翁肃然起敬起来。原来这位老太太讨饭时晕倒在了皮府门前,那时,左翁正要出门,看到此情便留下来救助了这位老太太。
谁知老太太醒来之后一直换喊着‘儿子’,不吃不喝,执意绝食,左翁为了让老人家安心,心生怜悯,竟然应声。老妇人也便真的把左翁当成了儿子,随即安静下来,也开口吃起饭来。不想,两年下来,老妇人与左翁相处的像亲母子一般。左翁此举堪称楷模,是吾辈应效仿的榜样。”
事情基本清楚以后,宗笑林便告辞了县太爷回到府上。夫人卞氏担心儿子安慰,不待宗笑林喘口气便急切地问道:“老爷,儿子啥样?”
宗笑林苦笑一声说道:“该着儿子命中有此劫数,这都是城南皮家做局陷害。很显然,老狗皮左庆捡回老乞婆认作娘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他的阴谋。只是因为老夫不在家,他们未找到适当机会而已。狗官已与老狗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在了一起,此次要想救儿子性命,没有半个家当恐怕不成。”
夫人抹着眼泪说道:“老爷,舍财免灾吧。既然让人家惦记上,人家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老身这就去取银票,您喘口气便去皮府吧。”
宗笑林并不太看重钱财,而是气不过皮左庆和县令的狼子行径,更心疼刑棒下昏死过去的儿子。可眼下又只能按照仇家的设计而为,可想而知宗笑林的内心有多痛苦。他只能咬着牙心中发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过你的初一,定然会还老狗你一个十五。来日方长,咱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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