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李彦回到内狱门前,大批贼人已经被押送过来。
不仅是卞国公府上那些与新罗暗通的泉氏族人,金良图还从金府中搜出了不少罪证,缉捕了一批并不专业的新罗暗谍。
自从“佐命”热之后,空下来的内狱,又变得充实起来。
眼见顶头上司走过来,泉献诚赶忙迎上:“李阁领!”
李彦看了看他:“接下来关系到你的族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此时泉献诚已经在内卫入职,郭元振之前确实提到过此人,评价却不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内卫实习的,可这次对方既然能表明忠心,就暂时吸纳,以观后续。
李彦并没有特别意思,泉献诚却认为这是考验,赶忙道:“我绝不回避,请让我协助彻查此案。”
然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达决心,但真正见到平日里相熟的族人,在凄厉哀嚎中被送入牢狱,泉献诚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不忍之色,旋即意识到自己不能如此,不禁变了神色。
李彦道:“不必惊惶,大义灭亲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没有麻木不仁,对亲族抱有同情也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能单单不忍于他们此时的惨状,而是要仔细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泉献诚感激地道:“多谢李阁领体谅,他们阴谋犯上,确实是咎由自取,我泉氏当引以为鉴,好好约束族人,绝不犯此大错,与三韩苗裔更是敬而远之。”
李彦道:“谨记教训,规正门风,能做到这点就很好了,但不必矫枉过正,你们泉氏还要安抚辽东,稳定大局,只需不再与新罗贼子有所牵连便是。”
泉献诚咬牙切齿,痛恨不已:“新罗之地,本是弱国小地,高丽昔年就险些将之灭掉,是大唐将之保全,新罗不知感恩,还不断煽动高丽遗民和百济遗民,鼓吹同族同裔,反抗大唐羁縻府州的统治,这等此贼国凶民,必须灭之!”
“说得太好了!”
话音落下,一道附和声响起,金良图大踏步地走了过来,抱拳道:“李阁领,我等幸不辱命,抓获三十七位新罗谍细,锁定了与他们相勾结的商队,经过搜查已经发现了向新罗国内传递消息的证据。”
李彦赞道:“金郎中真是我大唐能臣。”
金良图听得浑身舒泰,赶忙又行礼道:“此乃分内之事,当不得李阁领此赞,这位小郎君刚刚所言甚合我意,不知是?”
李彦介绍后,金良图恍然:“原来是卞国公之子,幸会幸会!”
泉献诚也听父亲提到过这位得李元芳赏识,一手提拔起来的五品亲信,之前杀武氏外戚也是与之有关,眼见他是真的受到信任,顿时精神一振:“得见金郎中,才是我之幸,金郎中正是我等努力的榜样啊!”
且不提三韩苗裔以全新的面貌在大唐相会,另一边薛氏兄弟和郭元振带着武承嗣走了过来。
薛讷行了上礼,将泉府的情况简述后,就去办理后续,主要情况还是郭元振汇报的。
实际上,有了卞国公泉男生的配合,此行可谓无惊无险,异常顺利,但通过郭元振的描绘,却平添几分惊心动魄,尤其是武承嗣,都能镇定自若,指挥得当了。
李彦心想这是无师自通了春秋笔法,评价道:“周国公深入险境,理应赞许……”
听到这句话,旁边的武承嗣笑得嘴都要咧开,连连道:“应该的,我早就想立功了,早就想了!”
他说罢,更是得意洋洋地来到囚车前,指指点点,好似这些犯人真是靠他缉捕的。
李彦暗暗摇头,接着道:“不过此次是群策群力之功,不可过于突出个人之用。”
郭元振见到这副德行,也明白自己想当然了,这位整日熟读《说文教义》,水平也算是京城皆知,岂能描述得过于夸张,赶忙道:“请六郎放心,我会好好写案录的。”
李彦点点头:“写好后交予薛机宜,呈报于陛下。”
……
贞观殿内。
李弘很快收到了内卫的呈报。
眼见短短一天未到,就抓住了大批贼子,并且得到了切实有力的证据,李弘十分满意,看向下方的薛讷:“薛机宜看来已经熟悉了内卫之责,薛老将军复出,你要好好辅佐于他,重塑我大唐天军战无不胜的辉煌战绩。”
薛讷拜倒:“是!”
李弘欣赏于这份惜字如金的务实,接着看下去,没多久微微皱起眉头,冷笑道:“未想到武承嗣还能立功?”
此时殿中还有好几位亲信臣子,听到这般说法,神情都有变化,元万顷更是轻咳一声,予以提点。
李弘听到轻咳声,也知道其意,那毕竟是承袭太后武氏香火的国公,喜恶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但他还是明显不悦,看向薛讷:“上面所述,武承嗣先是入卞国公府加以试探,在得知卞国公准备大义灭亲后,令内卫行动,自身坐于正堂之上,全程未动,直至贼人全被缉拿,可有此事?”
薛衲点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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