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大燕发展的势头,已经是又稳又快。
从占据燕云,到正式起兵南下,以回家之势收服河北山东,再到兵不血刃夺取原京都汴梁,最终尽收河南。
坐拥中原膏腴之地,并且军力强横,民心安定,地方安稳。
到了这一步,无论是未来的潜力,还是目前的综合实力,都已是位列第一,如此才能威逼北方辽国签订盟约,才会在称王建制时,让各国遣使来贺。
他们贺的不止是燕王,更是未来这片广袤大地的主人。
不过有识之士也很清楚,燕王固然是目前最强的,但若说真的就能改朝换代,彻底一统天下,还犹未可知。
指不定就是恢复到曾经的南北两分,回归到南北朝时期的漫长对峙了。
当然,这恰恰也是周边国家希望看到的。
谁都不想有一个强大的天朝上国,维持岁币换和平的宋其实挺好,你给它亡了做什么,非要恢复到前唐强盛时期,指谁灭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么?
而对于大燕臣子来说,自然希望天下一统,名正言顺,除了关胜、呼延灼等一群降将,不希望与昔日同僚对上外,其他文武对于南方的兴趣,恐怕都要远甚北方。
讨伐弑母昏君,名正言顺!
李彦感受到了众臣火热的目光,指着地图上用不同色泽标注出来的三块区域:“川蜀、荆襄、江南,依诸位之见,这三片失地,当先攻取哪一块?”
群臣稍稍沉默,这次不敢先行发言了,等待中书省和都督府先说。
蔡京眉头微动,闭上了嘴。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是坚守大名府立功,但在军事方面的能力其实不强,如果耶律延禧没有御驾亲征,而是由萧兀纳全程指挥辽军,那大名府真有陷落的可能。
如今功成名就,身为宰相,在这等战略大事上,更要慎之又慎,不能贸然发表意见。
这位右相不开口,朱武和吴用也不便发表意见,递了个眼神给卢俊义和花荣。
卢俊义当仁不让,朝着东南处,淮河与长江之间的区域一指:“依臣之见,当夺取江淮!”
“江淮之地,南北必争,江淮一下,单凭长江天险,南方政权是防不住的,毕竟长江自西向东,奔流上万里,沿岸不设防的防御薄弱点实在太多,我军只需集中兵力于一处,便可轻松突破江防……”
花荣也持相同的看法:“长江固然是南方的天险,但‘守江必守淮’,我们要收复南方,自然要摧毁这个防御体系。”
对于在书院进修的时迁、朱武、吴用、柴进、凌振、裴宣来说,这是基本知识。
对于蔡京、高俅、丁润和李格非而言,有的要仔细想想,才能明白道理,有的则目露茫然,显然触及到了知识盲区。
李彦见了,权当书院另外开课,深入浅出地解释了一遍:“自古南北政权对立,军事实力强大的往往是北方政权,而南方政权绝大部分时期处于防守阶段,所谓久守必失,他们能一直守下的秘诀,其实不仅仅是长江天险,而是完整的江淮防御。”
他的教鞭一圈:“你们看,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的大别山,蜿蜒数百里,南部的湖泊亦是星罗棋布,淮东这片也是河网密布,沟壑纵横,南方政权完全能在这片区域部署重兵,依托山川湖河,构成梯次纵深防御。”
“这样层层抵挡,哪怕北方的军队勇猛异常,厮杀进去,一层层突破,攻势必然会逐渐衰退,再强的军队也经不起耗损;”
“南朝则有了多次容错的机会,一败能够再败,只要对方的大军真正抵达长江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最终难破天险即可。”
“所以南朝真正想要守住,不能将长江作为第一条防线,恰恰相反,要将长江作为最后一道防线,才能守得固若金汤。”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东晋、宋、齐、梁,都是这样布防的,前秦、北魏始终无法突破长江,攻灭南朝,等到南陈,从丢了江淮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灭亡了。”
经由这么一说,蔡京和李格非的思路更加清晰,高俅和丁润则恍然大悟。
李彦又将两个木马取出,上面贴有西军的标签,插在了淮南两路上:“自从章惇回朝,南方主事的人,其实就不是弑母昏君,而是这位章相了,他显然深知守江必守淮的道理,因此在西去平乱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十万西军,驻扎于淮南两路。”
众人看过去,却又发现,史文恭的安肃军、栾廷玉的宁化军、孙立的威胜军,正驻扎在河南一带。
卢俊义立刻道:“殿下,臣提议取江淮之地,并且趁西军不服水土,不耐江淮环境,早早为之。”
花荣看向柴进,柴进立刻明白是询问后勤。
如今征河东,只出动呼延灼一军,又不需长途跋涉,对于粮草充足,财大气粗的燕军来说,完全是小意思,这位户部尚书立刻道:“粮草库存,三军辎重,足以承受两线进军。”
时迁则道:“昨日还有西军的家书送来,可以派上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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