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怀定在明州待的日子短些,算着时日,就匆忙北上了。
这个季节的江南地界,官道多雾又多雨,视野不好,湿滑难行,他们干脆在明州登船,沿着河道一路向北。
直到行至前方河道冰冻,船只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才换了陆路。
如此一路赶,一行人在腊月二十三赶到了京城。
霍怀定回衙门复命。
霍以骁去探望霍太妃。
前脚刚进宫门,迎面遇上了几位殿下。
霍以骁往道旁退开两步,心里想着,今儿运气不行。
他就是偷懒才走的这条道,没想到遇上了习渊殿提前放课,冤家路窄。
早知道还是应该绕行,从西边宫门入宫,从那儿往霍太妃的宫室去。
朱桓一行人也看到他了,纷纷驻足。
霍以骁行礼。
“刚回来?”朱桓问道。
霍以骁颔首:“刚进城。”
朱桓皱了皱眉头,要再说什么,却被朱晟打断了。
“还是四公子潇洒,”朱晟道,“心血来潮了,想离京就离京,想回来就回来。
只跟三弟打声招呼,去哪里都不说,拍拍屁股就能出发了。
要不是听闻霍大人往江南去,我们都不知道你去哪儿自在了。
江南好啊,江南美人多,景致也好,若不是要过年,我看你还不一定想回来吧?
你这哪里是当伴读的?
就是皇子,我们几个都得勤勤恳恳念书、做功课。
果然是习渊殿里最特殊的人,四公子毕竟是四公子。”
霍以骁平视朱晟。
朱晟比他长一岁,但身量上,两人差不多。
因为母妃冯婕妤在皇上跟前得宠,朱晟是几人之中性格最张扬的,又小气记仇,平日里就爱在言语上挑衅霍以骁。
前脚才入宫,霍以骁这会儿不想惹麻烦。
倒不是他怕朱晟,而是他出京前打断了朱晟一条胳膊,现在再卸一条,霍太妃会为难。
太妃娘娘为他操心不少,有些日子未见,再见着就给娘娘添事儿,太妃怕是要气得吃不下饭了。
顾及着霍太妃,霍以骁对朱晟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朱晟见霍以骁面不改色、也不给回应,直接抬起手臂搭在了朱桓的肩膀上:“下回你再要做什么,就算不告诉我们,你也得给三弟透个底吧?
先生们问起你,三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尴尬了。
一般这种,不是只有我们偷溜出去耍,内侍们被逮着了一问三不知吗?”
朱桓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了下来,但他没有动,也没有想要挥开朱晟,就让对方搭着。
霍以骁背在身后的手指捻了捻。
同样是需要左耳进、右耳出的话,朱晟跟鸭嗓子一样嘎嘎个没完,比小狐狸差远了。
不对,他就不应该拿朱晟跟温宴比。
“得亏入冬了。”霍以骁动了动嘴皮子。
朱晟没有听懂:“什么?”
霍以骁嗤笑:“二殿下被我打断的是哪条胳膊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冬天衣裳太厚,多裹几件就看不出殿下的手断了。
我们都不记得,殿下怕是也不记得了吧?”
“你!”朱晟咬牙切齿。
他当然全部都记得!
那天校场之上,霍以骁下了狠手,当时痛楚,他现在想来都一身冷汗。
那时候还不是冬天,穿得不比现在厚实,他每天悬着个断手出入习渊殿,时不时遇上了个文武官员,都看到他断手的狼狈样子了。
而罪魁祸首,看着是挨了父皇重罚,实则一点损伤没有,还直接跑没影了,朱晟想报仇都没有办法。
好不容易,伤好转了,天也冷了。
霍以骁往这儿一站,张口就威胁他,若是他好了伤口忘了痛,不介意再让他的手断一次。
朱晟怒视着霍以骁:“真以为父皇纵着你,你就能目中无人了?”
“行了行了,消消气,”大皇子朱茂拦在朱晟跟前,“不是说要去我那儿吃酒吗?这就走吧,今儿备了不少下酒菜。”
朱晟被朱茂半拉半拖着,看着是要借着台阶下了,一转身,见一内侍小跑着过来,他定睛一看,是御书房里做事的。
小内侍到了众人跟前,一一问安,而后与霍以骁道:“四公子,皇上请您到御书房。”
朱晟本就没有熄灭的火气,瞬间又烧了起来。
父皇到底有多挂念霍以骁?
人刚刚进宫,父皇就来找。
或许,并不是父皇要立刻见人,而是知道他们几人撞上了,怕霍以骁吃亏,急急忙忙让内侍来解围。
可到底是谁吃亏?
他的胳膊还未痊愈,吃亏的是他!
朱晟气得眼睛都红了。
朱桓扫了内侍一眼,冲霍以骁道:“父皇找你,你就过去吧。”
霍以骁应了声。
朱茂与他擦肩而过,笑了笑,道:“一会儿若得空,也过来吃酒。”
霍以骁脚步一顿,不置可否,全了礼数,便跟着内侍离开。
等霍以骁走远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朱钰才不紧不慢道:“何必呢,说又说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快过年了,二哥,让母后和婕妤娘娘少操些心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