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冰雪慢慢消融。
正月之后,翟哲在集子呆的时间长,只去过山谷老营一次,将联络事宜给萧之言交代清楚。
离商队返回张家口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八家商号很繁忙,唯独翟哲最清闲,经营上的事务他是没有机会插手的。
除了偶尔找弓辰等一干老朋友喝酒聊天,翟哲每天只呆在家里看看书练练武。
翟哲在等待,集子里很多人都在等待。草原上土默特人与察哈尔人共十几万大军已经对峙了半年了,今年无论怎么说也要分出个胜负来,对某些人来说,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从二月份开始,从草原各地来到集子的蒙古人渐渐多了起来。没有了土默特人转手做生意,最偏远的蒙古部落也需要派人来张家口采购货物。
这一日,在张家口出塞的道路上,八个骑士腰跨刀,背负弓,箭壶里都插满的箭支。
翟哲正在其中,他的大黑马神骏,夹在人群中也引人注目。
弓辰走在最前面,在马上伸着懒腰,说:“一个冬天,身子骨都像锈住似的。”
旁边有一人插言,说:“老弓,你不是连弓箭都忘了怎么射了吧!”
“你放屁,你看我今天怎么赢你!”
又有人说:“都别吵吵,若是萧之言在,你们这些人都是白给。”说完之后还看了翟哲一眼。
这些人里五个是张家口堡的边军,两个是翟哲带的护卫,大家平日都很熟识,今日是弓辰提议约好一起去草原狩猎。
听见此言,弓辰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放慢马速,落在翟哲身边,小声问:“萧兄这是去哪了,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有些事,翟哲还不好向弓辰透漏,说:“他已经离开了翟家,可能是出塞了吧!”
“难道是去当马贼了!”弓辰摇头,说完自己也不相信。
张坝草原上已见不到积雪,塞外清冷的空气入肺,格外清新。一行人出了张家口,拐向东方,西边是察哈尔大军的集结地,他们可不想自找麻烦。
翟哲催动大黑马,往张坝草原方向一个草坡顶部全力奔驰,让马儿也舒展筋骨。突然间他好像看见远处地平线上有一列黑影在移动。
“蒙古人,蒙古人!”翟哲指向远方,回首向同伴大呼。
蒙古人有什么奇怪的,草原见到蒙古人也值得这么大呼小叫!其他七个人跟着他后面也催马冲上来。
“察哈尔的大军!”顺着翟哲指的方向看过去,弓辰的脸色变了,远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支骑兵正在沉默的移动。
“至少有三千人!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察哈尔人西迁在张坝草原与土默特人交战时,大明宣大镇边军也曾非常紧张,当时连张家口的商号也都退到了长城以内。但林丹汗没有对张家口派出一兵一卒,与大明蓟辽总督在朵颜草原还一直保持了联系,慢慢宣大镇也就放松了警惕。土默特人向大明求援的时候,朝廷还曾派出调停使者。
弓辰又细看了片刻,说:“从行军的方向来看,应该是朝张家口来的!我们必须要马上回去报告!”
八人立刻调转马头,往集镇狂奔。
弓辰等五人直接往张家口堡的方向去了。翟哲回到集子后心神不宁,直\u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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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a5登上了一座酒楼的二楼,要了一壶酒。
街道上行人匆匆,没有人知道将至的危险。
大约半个时辰,只听见入口的方向铁蹄隆隆,声音像闷雷一般由远而近。
“真的是朝张家口来了!”
翟哲急匆匆下楼,才到了楼梯口处,便听见有人高喊:“察哈尔人来了!”集子里街道上人群从北往南蜂拥而过。
“蒙古人来了!”哭喊声四面八方。
翟哲跳到酒楼门口,见街道上全是拥挤的人群,一边奔跑,一边喊叫。受惊的骡马夹杂其中,四处乱撞。
这里离宣镇还有三十多里地,翟哲知道,如果察哈尔骑兵来了,这个集子里谁也跑不了。到了宣镇也入不了塞,搞不好还成为了察哈尔骑兵的猎杀对象,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坐下。
察哈尔骑兵的速度惊人,两列骑兵疾驰从集镇的两边奔过,将这里完全包围。从集镇里只逃出了二十几骑,察哈尔骑兵也没有追赶,只是将集子包围的水泄不通。
一队骑兵从宽阔的主街道直冲进来,绕集一周,高声传令:“大汗有令,所有人到张家口堡外草地上集合,违抗者斩。”沿途来不及躲避有七八个人被直接撞飞在道边。
不管是东家,还是伙计,甚至是前来购买货物的蒙古人,都老老实实按照察哈尔骑兵的指令往张家口堡方向走去,翟哲也混杂在其中。
察哈尔骑兵凶神恶煞般的挥鞭在身后驱赶。
“快一点!”一个骑兵突然拔出弯刀砍向落在后面行动缓慢的受伤者。
便听见一声惨叫,有人高喊:“杀人了,杀人了!”大家的脚步更加迅速。翟哲在人群中突然看见范永斗的身影,脸色苍白,连帽子也不知道掉哪了,在护卫的包裹下低头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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