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外,风吹草低见牛羊,白色的蒙古包点缀在盈绿的草原。
察哈尔几部归顺后被安置在漠南草原,阿穆尔率部东迁入朵颜草原,囊囊则占据了张坝草原。
重归漠南的察哈尔人对汉人的态度改变了很多,他们还不善于和汉人打交道,但也不像从前那样野蛮。归顺之后,察哈尔人也丢掉了身为蒙古宗主国那份傲气。
阿穆尔尝试让部落中聪慧的年轻人学习汉人的语言,从前的土默特部就是榜样,抱着张家口集市这样的宝地还发不了财也枉自拥有精明之名。
集市在恢复往日的荣光,八大家似乎也忘却了在归化城的不快。
额如卓在漠南草原被彻底消灭后,八大家集体决议撤回了在归化城的商号,为此范永斗心中深感不安,毕竟那违背了女真人的意思。但对八大家来说,一切都是为了挣钱,他们之所以投靠女真是因为女真人能给他们带来利润。
翟哲悍然尽歼额如卓的马贼,如此大的手笔,摆明了不会投靠女真人,范永斗不敢让商队以身犯险。
热闹的集市中,范永斗如坐针毡,岳托的消息一直不到,他一日不可安心。因为翟哲是他的妹婿,翟堂的兄弟。
伺候多年的仆从也察觉到东家的异状,多年来,他还从来没看见过范东家遇事惊慌过。
十几日来,范永斗想尽办法也无法和归化城的岳托联络上。凉城的走私通道畅通无阻,杀胡口也可自由进出,但那只是表面现象,八大家的信使进入草原后就像泥牛入海,再无回应。
漠南草原松散的外表下,土默特汗帐骑兵和汉骑联手戒备,严密监视进入草原的汉人,马贼明目张胆拦截商队,除了商盟的伙计没有人能进入归化。
察觉到异状的范永斗亲自去大同拜见柳全,又往翟宅范伊处探听消息,但一无所获。
翟哲很久没回大同了,柳全的口风也十分谨慎。
从宣镇到大同后连续数日,范永斗的右眼皮跳动不停,如同他的内心无法恢复安静。
归化一定发生了什么!他几乎能确定,那一定是针对岳托的!
这是个机会!范永斗的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和别人不同。
如果岳托在归化城遇到危机,那就是给他再次雪中送炭的机会。近年来,八大家和岳托的合作不仅仅限于生意上,很多消息都能卖上好价格。平日这些事务他都交给其他几家商号操作,毕竟做的越多,留下的破绽也越多,但这次不一样,他嗅出了危险的味道。要是能及时送出一份大功劳,翟哲背叛这件事也许不会连累他!
大同不是宣镇,柳全半年来连续扩张商盟在这里的势力,慢慢在消除八大家的影响力。
但范永斗不是普通人,几日来他暗施手段,将商盟这半年的生意探的十之七八。
迷雾中真相触手可及,范永斗倒吸了一口冷气。商盟近半年来运出塞的八成是铁器兵甲的生意,光从大同驻军中获取的箭头就有数万。
土默特人近年来在女真的压榨下并不富裕,不可能有钱购买这么多兵甲,除非他们在准备战争。
归化城究竟发生什么?
辽东盛京,卯时早朝。
皇太极独坐当中,群臣两边排列,他去年废除了哈\u8
1000
d64制定的大贝勒并坐的祖制,模仿汉人的朝政制定了礼仪规范。
“岳托和多尔衮的信使没到吗?”
皇太极的脸色阴沉,这半年来皇太极日日牵挂多尔衮在漠西的大军,那干系到他征服蒙古的大计。
按照惯例漠西的信使每七日向辽东汇报军情。
群臣沉寂无声,无人出列答复。
正红旗旗主代善是岳托的父亲,左右瞟了几眼,出列禀告道:“也许是在路上耽误了,这几日就会到了。”
“归化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掌管户部的英额尔岱与汉商联系密切,消息通便,出列禀告:“归化城并无异状,十几天前岳托贝勒掌管的马贼在大明边境遇伏覆灭,新的情报网还没有建立起来。”
“岳托怎么如此不谨慎!”
皇太极强忍怒气,他极少如此点名斥责臣子。这几年来,岳托深得圣眷,早有不少人红眼,皇太极这一骂倒是让很多人偷着乐。
“这草原上还有人敢对我大金的人马动手,查清楚是谁干的吗?”
英额尔岱禀告:“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可能是马贼之间的争斗。”
半年来,漠西和归化就一直压在皇太极的胸口。
这么巧,外围马贼才出事,信使半年不遇就出了差错!他疑虑顿起,连下数令:“阿济格,你立刻前往漠南投靠的察哈尔部落,务必确认归化没有发生变故,英额尔岱,速往张家口察探,那些汉商的消息很灵通。”
“信使到达后立刻通知我!”
早朝在不安的情绪中结束,退朝时皇太极还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责备了一句:“岳托是怎么办事的!”
代善的神色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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