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津渡口大营,焦躁的骑兵倾巢而出。
车臣汗在早餐之前突然下令全军拔营往北,引起一片混乱。
大营东南角偏僻的角落汉部大营内,翟哲披挂整齐,四千多骑兵整装待发,但蒙古人仿佛遗忘了他们。
直至太阳出了地面半丈高,才有汗帐骑兵匆匆前来传达命令:“女真人过河了!大军速往北岸集合。”
翟哲心急如焚,四千骑兵冲出营帐,战马步伐整齐一路小跑跟随土默特部战旗往北。河岸边骑兵密密麻麻,蒙古人混乱的行军队列将汉部骑兵隔在最后,等翟哲到达女真人渡河地点时已是半晌午。
车臣汗和俄木布汗率部赶到后,四汗选了一个地势稍高的草坡观望军情。
河岸边的女真人像煮沸了的饺子,看架势已有了七八千人。
翟哲在乱军中找了一块高地看的清楚,脑子中“嗡嗡”一片,“已经过河了这么多人?”
他催动大黑马只带随身亲兵直奔四汗聚集处。
草坡下担任戒备的格日勒图吩咐士卒给他让出道路,但亲兵都被留下来。
翟哲驾马到四汗身前两百步远下马,一路小跑来到四汗眼前,跪地急谏:“女真人正在渡河,为何不出击?等渡河的人多了,再想将其赶下去就难了。”
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从未见过翟哲,都用惊诧的眼神看向他。
翟哲静候片刻没听见回应,咬牙说:“末将愿打先锋,率先出击,将女真人驱下黄河。”
这句话当真震惊了四汗。
俄木布汗大怒说:“我们在此地商讨军务,那里有你说话的地方,格日勒图将他带下去。”
格日勒图上前带卫兵拉住翟哲的胳膊,小声说:“你太莽撞了,没给大汗留情面。”
情急之下,翟哲说话没考虑周到,这些话暴露了土默特部汉部骑兵的不听话,难怪俄木布汗暴跳如雷。土默特有一万六千骑兵,如果其中的五千人并不完全听他的,漠北三汗将会重新评估他的实力。
扎萨克图汗想到帐中女真使者对他所言,瞥了俄木布汗一眼,试探性询问:“既然你的部下有此勇气,何不让他一试?”
俄木布汗使眼色让格日勒图将翟哲拽下去,讪笑答复:“汉人狂妄自大,他们连马都骑不好,岂能打头阵,不胜会折损我军的锐气。”
土谢图汗插言道:“我看汉骑的队列还算整齐,和我蒙人大不一样。”
“汉人就是喜欢弄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俄木布汗死活不松口。
此刻,扎萨克图汗完全相信了女真使者说的那些话,俄木布汗根本就不想和女真人反目,他下定决心将不发一兵一卒。
曾经设想最好的攻击时机现在变成了笑话,六万蒙古骑兵包围河滩的八千女真人,包括车臣汗在内却无人愿意率军突击。
经过数日交锋,女真人的战力众人都清楚,要消灭这背水一战的八千人至少要付出近万人的代价,没哪个部落能承受超过这样的损失。
翟哲被扣押在草坡下,俄木布汗不给他回营的机会,命格日勒图将他押回土默特兵营软禁起来。他担心这个不听话的汉人会做出疯狂的举动,汉部骑兵在谁眼里都是土默特部落人马。
太阳一点一点向西
1000
移动,黄河中战船穿梭。
过河的女真人严阵以待,鄂堪站在最前列,手中端举三人长的长矛,晒的滚烫的铁甲让他有些眩晕。
“水!”
身着轻装的水鬼递给他一个水囊,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给甲士送水降温。
鄂堪伸手接过,打开囊口,仰脖倾倒,黄河的水细沙混杂,他要小心吞咽,将碎沙吐出来。
午后,河滩边的多尔衮放松情绪,蒙古人一开始没有下定决心行动,过河的人马越多会让他们越顾忌。
从清晨到下午,蒙古四汗也没商量出来个结果。
太阳将落山之时,河滩边的女真人过万,战船开始搬运铁甲弓箭。
俄木布汗的偏帐内,翟哲静观营外光影移动,逢勤有些担心的站在他身后,他们被囚禁在此地。
俄木布汗并没有为难他,只是不允许他归营。
翟哲不担心俄木布汗会对他下手,离开了他,俄木布汗无法掌控汉部骑兵。但是他所有的筹划悉数失败,失败在本要成功之时。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他仍然有止不住的挫败感,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俄木布汗太柔弱,蒙古各部太私,女真的实力太强大。
但若不是俄木布汗柔弱的性格怎么会容忍他这样一个近似独立的汉部存在?
夜幕降临,草原慢慢被笼罩在黑暗中。
黄河中女真人仍在忙碌,多尔衮已是气定神闲。
午夜时分,蒙古联军大营东侧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喧闹声,长龙般的火把燃起往北方移动。车臣汗被惊醒步出大营,狂暴的怒喊:“背叛!这是背叛!”
斥候匆忙来报:“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拔营北去了。”
不用他说车臣汗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今日白天没有出战,蒙古四部作鸟兽散是必然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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