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的轻骑耳边风声呼呼。
萧之言双腿夹紧马镫,右手拉开桦木弓弦,松手的瞬间一支短箭流星赶月般正中五十步外落荒而逃的女真骑兵的后背。
离战场已有五六十里地,大队骑兵被远远的甩在身后,萧之言与格日勒图还在催促轻骑紧追不舍。草原是轻骑的乐园,鄂堪只盼天再黑的快些,追兵稀疏的弓箭不停,不时有人坠马落地。
鄂堪眼见追兵主力尚远,如此下去损失太大,大吼:“你们先走,我来断后。”当即调转马头阻挡追兵。
这一仗打的太憋屈,三千精锐冲出重围者不足千人,那些人都是两白旗的精锐,前锋营随他东侵朝鲜西入大明,察哈尔人和关宁铁骑都是手下败军,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格日勒图目睹狼狈的女真人调头准备死拼,勒住战马举手示意土默特人停止追击,逼退女真人后他心生退意。贸然出手之后,他处境尴尬,如果最终俄木布汗和女真人议和成功,他的命运难测。
萧之言似乎有无穷的精力,不顾停滞的蒙古人,轻骑时而突进,时而转向,指挥马贼如臂使指,盘旋在女真人左右。
远处传来撤退的号角声,萧之言意犹未尽射出最后一箭,率部回头。
战场边缘,汉骑集结整齐,无人欢声笑语。
自进入草原被挑选出来后,这些人几年的草原
2000
生活只有枯燥的训练,农夫变成了悍卒,但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大战。
战后的场景堪比地狱。
残肢、断臂、头颅、破开的肠肚,痛苦的呼喊,绝望的吼叫,还有沉默的士卒。
翟哲坐在草地上,最后阶段的状若疯虎般的冲击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等女真退远了他才感觉到疲倦。
逢勤静候身后,表情沉静。
环视战场,翟哲下令:“将所有女真人的头颅都割下来带走,尸体就埋在此地。”
逢勤小声提醒:“还有些受伤的俘虏!”
“重伤的给他们个痛快,轻伤的都绑缚起来押回汉寨!”
逢勤传令而去,左若和孟康指挥打扫战场,汉卒的动作很快,打了胜仗总是让人精神愉悦。
小半个时辰后,追击的萧之言和格日勒图率部返回。
格日勒图能来帮忙既在翟哲意料之中又在让他意外,他当然希望在战斗中能多得一份助力,但如此一来格日勒图的命运将陷入险地。俄木布汗除了投靠女真再无别路,汉部曾对额如卓下手,他是岳托的眼中钉,作为谈判的筹码再无挽回的余地,所以才借此机会伏击女真想给大明送上一份投名状。但格日勒图不一样,在这场战斗之前他本可以保住自己的部众和财富。
天色慢慢黯淡下来,如血的夕阳也坠落入地平线之下。
格日勒图在翟哲三百步外下马,大踏步走过来,脸上表情凝重。
翟哲从草地爬起来,两人各伸右手相碰,一切皆在不言中。
“你准备怎么办?”
“听候大汗发落!”格日勒图没有一丝犹豫。
“女真人不会放过你的!”
格日勒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问:“不要说我了,你们准备怎么办?”
“汉寨和老鸦山的人正在收拾行囊,大汗决计投奔女真后汉部无法再留在草原,我们准备今夜就奔向杀胡口。”翟哲指向战场,说:“所以我才打这一仗。”
格日勒图再次伸手和翟哲紧握,苦涩一笑,说:“兄弟,祝你好运!”
土默特和汉人融合多年,但汉人在草原的地位低,名声也不好。蒙古人多认为汉人狡诈、贪婪和胆小,肆意欺辱。翟哲投入土默特后所作所为让很多土默特人感激不尽,在那个让察哈尔人崩溃的干旱中,是这个汉人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想尽办法活下来,真要无路可走,过来找我们!”翟哲松开手。
骑兵在模糊的黑暗中启程,伤员平躺在马拖车上,仰视空中的半月。
月华如水,轻拂边关。
汉寨。
宗茂在天将黑的时候才收到了翟哲的命令。
这是让他无所适从的命令,汉寨有一千工匠和两千多杂役,翟哲让他连夜将大多数人送至黑山脚下,等待入关。
兔毛川对面草原新开垦的良田米粟还有半个月就要成熟,铁匠铺内叮叮当当的响声日夜不停,他无法向那些人解释。
大人的将令必须执行,主事府的兵丁挨个敲响矮小土房的大门,喝叫:“保长都出来!”
汉寨中农夫和工匠每五十人被主事府分为一保,一刻钟后所有的保长都集中到山寨正中的空阔地上。
宗茂的副手马贵在大声宣告:“千户大人有令,征集你们去和林格尔的黑山,今夜就出发。各自带好随身物品!”
为何要带上随身家当?有人疑虑发问:“不回来了吗?”
“大人的将令就是如此。”
广场上“嗡嗡嗡”响起小声嘀咕,又有人出列说:“米粟就要熟了。”
马贵双手按下,面露不豫之色,说:“吵吵什么,米粟快熟了难道我们不知道吗?汉寨会弥补你们所有的损失,这几年来大人何时亏待过你门?立刻回去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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