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突击!”萧之言大声呼喊。他的手指如熟练的乐师在弹奏琵琶,飞出的羽箭就是他的曲子。
前列两千轻骑穿过营帐,杀向不远处笼罩在阴暗中的小山。
车风率两千轻甲骑兵紧随而至。密集的枪骑兵队列纵横践踏,只两个来回,镶蓝旗的兵营变成鬼哭狼嚎的修罗地狱。有三四个甲士下马,攀上营寨门口的箭塔,等他们提着几个弓箭手的首级下来的时,眼前的兵营已成为一片废墟。
骑士们没有喊叫,没有纳降,他们只在收割生命,发泄憋屈了两个月的怒火。
突然。
“嘭!”
一声山崩地陷的声响。
大地在震颤,有几匹战马受惊嘶鸣,骑士死死勒住缰绳,不然战马胡乱奔跑。
车风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后山。闪耀的光亮中,一团黑色的烟雾腾空而起,山顶上有数百匹战马嘶鸣,正在胡乱奔走。
那里正是清虏炮兵阵地。
萧之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战马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看见一个蒙古人随意扔出一个火把,紧接着就是刚才那个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爆炸。
“突击!突击!”
他找不到自己的长弓,只能拔出腰刀呼喝。战场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只有一个目标。
骑兵的队列完全乱了,骑士们下马杀向烟雾缭绕处。驻守在山顶的炮兵几乎全是汉人,他们从来只在遥远的地方轰击城池,哪里经历过面对面的厮杀。
“汉人,投降不杀!”萧之言用刀背狠狠的劈砍在个胡乱奔跑的清虏身后,骂道:“跪在地上。”
火把照亮阵地,射手们把四处狙杀尚在殊死抵抗的清兵,一刻钟之后,山顶平静下来。无数人蜂拥而下,逃向黑暗中追兵看不见的地方。
萧之言走到平坦处,他看见这辈子再难忘记的场面。一百五十多门铁炮齐刷刷排列,炮口指向杭州城方向。就是这些利器折磨了城内的守军两个月,他右手搭在乌黑的炮管上,夜晚的炮管有些潮湿,一个清凉透肤而入。
他转身下令:“把俘虏给我押过来。”
两千骑兵挥戚刀押着三千多俘虏在炮阵中集中。
萧之言指向混乱的清虏兵营,“掉过炮头,向那里轰击!”
清虏的炮手们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动弹。
山脚下厮杀声传过来,铁蹄撞击地面的声音传入萧之言的耳朵。汉骑发出粗重的呼喊声,车风正在率部与清虏激战,那是多铎派来想夺回炮阵的救兵。刚才那一声爆炸,让炮兵征地成为战场的关注点。
站在山顶,四周都是火光,萧之言好像置身于修罗地狱。左右两翼元启洲和李志安突袭最快,已经杀破了三四冲营寨,两路中军尚在僵持中。
他咬住嘴唇,挥手下令:“杀!”
亲兵快步上前,挥刀一顿乱砍,首列一百多个首级滚在地面。
“半刻钟,半刻钟之内,这些炮要是不能打响,你们都不要活了。”
俘虏们在犹豫中动起来,搬运一些轻便的铁炮,调转方向对准自家兵营。最大的十几门炮都被多铎调走了,这座山就在兵营的东侧,居高临下,轰击近在咫尺的兵营用这些轻炮足矣。
多铎像是呆了一般,站在大帐门口,长刀杵地,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六月时,他在杭州城下有十三万大军,攻城两个月,伤亡近两万人。张存仁率三万人马西上,博洛带走两万救兵,两日前又调集两万兵马向于潜,杭州城外只剩下四万人。
他以一万女真人和一万汉八旗士卒为中军,左右两翼均是少量女真人监督一万多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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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兵马夜袭时,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杭州城竟然藏有如此强大的兵力,可笑我还想攻下此城。”他飞身上马,双目怒瞪喝叫:“翟哲,我知道你在这里,把我精锐士卒诱骗到于潜。即便如此,你也无法击败我。”
他向上天祈祷,明军的野战像从前一张孱弱。
“正白旗,正蓝旗,夺回炮兵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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