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传令,命范永斗往武昌府觐见”
传令的信使从下马入门,直到站在范永斗面前拱手,传达命令。
他不知道范永斗的身份,作为大将军的传令兵无需对任何人是施以颜色,不是每个人都要学会世故,身为大将军的亲兵卫是一种骄傲,一种无需掩饰的自得。
宗茂、逢勤、季弘,现在是金小鼎,一个个前辈走在前面,他们只需跟住脚步,等候落在自己头上机会。
范永斗到达江南后极其低调,除了初次拜见了王爷夫人,自己的妹妹范伊后,一直在杭州做寓公。翟堂是大将军的兄长,此刻已是宾客满堂。他一直老老实实的藏在暗处,翟哲会想起他的,只是还没到时候。
果不其然,他在杭州还没等安稳上一个月,远在武昌的翟哲竟然千里迢迢来召见他。
“多谢军爷”范永斗摆手吩咐管家拿出一块银锭出来,接过来亲自双手奉给传令信使,乐呵呵的说:“军爷一路辛苦,这点银子留给军爷买碗茶喝。
传令兵犹豫片刻,伸手接过来,态度转为平缓,说:“请范东家快点收拾,即可随我西行。”
没有让范永斗准备拖拉的时间,其实他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只有面见大将军,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范家从前为女真人效力,范永斗的目标是成为晋商魁首。现在有片更广阔的天地摆放在自己眼前,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可能会达到的位置。范家在江北有完备的情报网络,那曾经为满清效力,现在要调转刀口了。
乘舟出杭州,走运河到镇江,再从长江到武昌,至少需要八九天时间。
范永斗没有向妹妹范伊辞别,也没有告知翟堂。
他不是一个人行走,同行的还有江南暗营的统领赵玉成,一个瘦的快成猴于的中年文士。
范永斗不认识他,但不妨碍两个人成为朋友,因为赵玉成知道他的身份。
乘舟寂寞,两人天南地北的闲侃,虽然一句有价值的话也没说出来,但彼此还是颇有收获。
范永斗是北地人,随口说出来的事情都是赵玉成闻所未闻。
赵玉成讲述的江南轶事让范永斗更了解这片土地。
两人的话题绕不开两个地方——湖广和山西。
两片血腥之地。
山西。
金小鼎和姜镶分别在山西和大同两地孤立无援,明军攻克一座座反正的县城,只有大同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固。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坚决执行多尔衮的命令,剪去辫子的百姓一律被断去头颅。
也许解除剃发令能够缓解汉人的反抗情绪,但多尔衮不可能下令撤去剃发令。这于系到他的威严,也于系到女真人征服者的身份。
耿仲明等人一路从河北杀入山西,率大军进入太原府后,立刻向多尔衮报捷。太原是山西的首府,若被义军攻占,会带来巨大的影响,山西投靠清廷的缙绅都躲在这座坚城内。守住了太原,就守住清廷在山西的希望。
清兵在太原驻守三日,往南进军。多尔衮在大同城下脱不开身,他迫切希望品定山西之乱。半个月间,耿仲明和孔有德率大军连克清源、太谷、祁县,直逼平遥。
平遥往南是介休,介休县南有锦山,这里正处在山西的正中。
金小鼎才率军赶到在这里,他麾下已经有了两万多人,骡马也有了三千多匹。
这些人与大将军麾下的士卒相差甚远,他很谨慎打第一仗。一个月来,他从晋东收拾残军,又打出大将军翟哲的旗号,颇有收获。其实他这支兵马在山西不算很起眼,各地的义军都据城坚守,而他的老巢安在太行山中。
大将军翟哲的旗号虽然响亮,但并不是最吓人的。有人打出崇祯太子的旗号,有人以李自成名义起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义军叫不出来的。
一切在战场见真章。
山西南部的山区是流民军天然的战场。金小鼎本不想来介休与清兵硬碰硬,但介休是他非救不可的地方。
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手脚上还有些伤痕。
义军分八个营地藏在茂密的山林中,这些人来自山西不同的地方,主营拥有三成的兵力。外围有哨卫,多数人坐在树荫底下聊天。
金小鼎没有像军中那样要求这些义军的保持队列和秩序,他还需要名望来确保自己的威严。他不奢望带领麾下这些人击败清虏的重兵围剿,只盼坚持到大将军率军北伐的那一刻。
一个光着脑袋腿脚灵活的汉子像一只灵巧的猿猴从几块大石头上跳跃到金小鼎面前,单膝下跪行礼禀告:“报,大当家,清虏耿仲明率军出平遥城,正在往介休来”
这些年,山西人给出塞的商队当护卫已经成了一条不错的谋生之路,晋地习武的人不少。
“再探”
灵巧的斥候离去。
选择锦山,是因为这里紧贴介休,范永斗和翟堂留给他的多半是介休人。
介休出过很多晋商,但在范永斗和翟堂离开后,这里的东家早已逃的于于净净。以多尔衮的脾气,肯定会对这里进行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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