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是大明统治的中心,也是朝廷的七成赋税来源,所以他多次在江南手下留情,因为江南乱不得。
那么一切就从湖广开始。
翟哲把切好的肉条一点点扔到海东青嘴里,经过几个月的熟识后,那两只凶隼在他眼前乖如弱兔。但他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如果它们太过饥饿,隐藏的凶性随时可能爆发。
“不可太饱,不可太饥”
他扔完最后一个肉条,在亲兵端过来的木盆中洗净手。
季弘一直守候在外,他已把湖广的形势告之晋王。
“王爷”
翟哲在前面走,季弘紧随其后。
思考了半个时辰,翟哲已有对策,走到议事厅门口,他止住脚步,回头说:“你稍等一日,等明日朝廷下旨,你再一同去长沙府”
“遵命”
次日,大将军府上奏兵部,请封湖广两总兵之功,内准奏,拟旨发往湖广。
传旨的锦衣卫走驿站快马加鞭,一路不分昼夜前行前往长沙府。
长沙府。
事情陷入的僵局。
许义阳再次来拜访堵胤锡。
近日总督府前访客不断,士林有人来打探消息,有人来说情。张家在湖广盘根错节,有许多人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因许义阳来访,堵胤锡今日闭门谢客。
见面后,许义阳执晚辈礼,堵胤锡还礼,两人分主宾坐定。
许义阳道:“堵大人,宁乡之乱已经过去七日,乱民至今仍在啸聚山林,如此下去,只怕让湖南民心躁动。”他的谦卑是故意做出来的,堵胤锡能看出来他谦卑中隐含的倨傲。
堵胤锡前日还赞叹他年青无畏,此刻的看法截然转变。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仅限于知礼之人,许义阳是钦差,但他只是个弱冠少年,晋王的亲随都是如此跋扈吗?
许义阳不是那样的人,他如此态度只是因为他不认为堵胤锡所做值得他谦卑。
堵胤锡道:“我已命刘承胤率军征讨,近日便会有结果”
许义阳微笑,道:“大人去年在湖北能击败清虏,取下荆州城,我在南京听得心驰神往。如此乱民既然久攻不下,刘总兵真是在全力围剿吗?”他既在恭维堵胤锡,又在暗示对长沙军行动不力表示不满。
堵胤锡解释:“乱民从贼多是畏惧朝廷追罪,若朝廷能下旨饶恕从者,宁乡之乱自平”
宁乡平乱迟迟没有进展,真正的原因在堵胤锡和许义阳在对张心政一家定罪上出现了分歧。
一个是要只除首恶,一个是要满门抄斩。
堵胤锡一面上书朝廷给张家求情,一面拖着宁乡之乱等候消息。他担心宁乡之乱一旦平定,许义阳就此押送张家人返回南京。
张心政必死,张家二公子和三公子也逃不了,堵胤锡想保住张怀玉的性命,他的底线决不能让张家满门抄斩。
“有乱必平,难道堵大人还要和乱民讲条件吗?”
许义阳的不高兴都显在脸上,因为他确实不高兴。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堵胤锡回到长沙后,许义阳再也没有了浑水摸鱼的空间。堵胤锡又不像袁长才和刘承胤那般畏惧他,所以事情办到一半竟然卡住了。
两个人都在等朝廷的答复。
晋王是仁慈的堵胤锡相信翟哲不会大开杀戒。晋王连何腾蛟的家人都可以饶恕,又怎么会在长沙如此残暴。
五月底。
田间的水稻开始抽苗。
温暖的阳光照在人的脸上,如被女人的双手抚摸一般舒服。
一队锦衣卫飞马进入长沙城门,每个人看上去都是灰头土面,一点也不像是朝廷来的使者。
堵胤锡和许义阳等长沙官吏齐来迎接。骑士队列中有个独臂的中年人,众人都听说那个人是晋王最信任的下属。
锦衣卫到湖广总督府,首先宣布的不是圣旨,而是大将军的命令。
季弘亲自当众宣布:“大将军令,命许义阳为监军,督长沙、武冈两镇兵马平定宁乡叛乱。”大将军主管各镇兵马,这条命令从名义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如此一来实际上是剥夺了堵胤锡的兵权。
宣布完大将军令后,季弘让总督府中随从摆好香案,共有两份圣旨。
第一圣旨封长沙总兵刘承胤为宁乡公,武冈总兵陈友龙为武冈公。
另一份圣旨,让堵胤锡如挨了一记闷棍,圣旨中用斥责口气命其尽快完成湖南两税改制。
两封圣旨,一道命令,表明朝廷改制两税决心已下,各地不要再心存疑虑。顺着昌,逆者亡。这是生与死的问题,晋王要在湖南动刀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锦衣卫宣旨完毕,堵胤锡闷闷不乐,季弘笑着对他说:“临行前,大将军曾经对我说过堵大人大才,说湖南的安危全寄在堵大人身上。”
“季统领说笑了”堵胤锡没有心情听奉承话。
季弘又道:“我在南京城听见传闻,朝廷正准备召堵大人入呢”
堵胤锡心中一揪。
内已经恢复权力,不再是如几年前的鸡肋。季弘的每句话都不是随口说出来,只怕湖南的两税改制关系到他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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