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工坊的货船由水师护送驶向苏州,卸下货物后直接发送往松江府。
新鲜的铁炮、火药、铅子和戚刀分别储存往杭州和苏州的兵器库。
南直隶几座府城内紧外松,紧要处守备森严。
宗茂督促各地府兵在春耕之前的最后空闲抓紧进行操练。
新年伊始,大将军府下令,除了八家拿到经营许可的商号,禁止其他商号贩运浙江、南直隶和湖广的稻米出境,违者斩首。
这条禁令出来非常突然,事先没有一点风声。大将军府的禁令甚至没有通告内,使陈子龙和堵胤锡等人一阵手忙脚乱。
没有江南的漕运,江北清廷极其缺粮,明廷早已禁止江南的粮食北流。但在吴三桂归明后,姚启圣发现有不少粮商借道四川把粮食贩运向江北,催生了这道禁令。
但此次禁令不仅是控制粮食流向江北,连贩运向闽粤的粮食也需拿到官府的批文才得以放行。
几日间,湖广和江南粮价急降,春荒时的粮价与去年秋收时差不多。
日升昌号联合八家粮商收购粮食,本钱不足的粮商只能把去年收购的粮食草草出手,只求尽量减少损失。
户部衙门。
从年初查完户部账目后,堵胤锡面色一直严峻的像块砖头,因为户部已经欠了一屁股债。
范永斗手里拿着一本账册,那里记载了两税改制后的收入。
“堵大人,去年户部增收银子六十万两”
堵胤锡翻看账本,苦笑道:“增收六十万两白银,多支出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现在是亏空六十万两白银”
范永斗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鄙夷,道:“大人,户部虽然亏空,但不缺银子花”
“这倒不假,库房里还积余三十万两白银”随即,堵胤锡的表情更加纠结,道:“但是,那些银子都是借得”
堵胤锡已算是大明少有的于吏,但在理财上的思维远不及商人出身的范永
范永斗耐心解释:“大人,户部虽然欠日升昌号银子,但都有货物和税收可做抵押,不算欠款。近年,稻米出境屡禁不绝,大人可向内提议向出境的粮食加重税,也可为户部增收”
“加税,又是加税”堵胤锡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他一听到加税立刻深恶痛绝。这是东林党共同的特点。
范永斗心中哀叹,上一任户部尚书孙嘉绩年岁高,不管事,他行事自由方便。这位新上任的户部尚书看来不想做甩手掌柜,偏偏又不懂他的筹划设计。
户部是户部,大将军府是大将军府。
既然堵胤锡不听劝,他要看看堵胤锡到底能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坐多久。
见堵胤锡痛苦的表情,范永斗甚至满怀恶意的揣测,翟哲是不是有意把堵胤锡摆放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煎熬。他听说过堵胤锡对两税改制很不满,也许因为这个原因,这个新尚书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他提醒道:“若不加税,只怕满足不了兵部的要求。”
堵胤锡道:“户部欠日升昌号钱,日升昌号不是晋王的产业吗?大将军要扩军打仗,也可直接从日升昌号借钱。”
范永斗长大嘴巴,真是太无耻了,也是太明白了。
在瞬间,他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主意,他用冰冷的语调回答道:“大将军为大明打仗也要自己出钱吗?这大明难道是大将军的吗?”
一个小小的郎中敢对户部尚书堵胤锡如此说话
范永斗这个念头在心中存在已久,这大明迟早是晋王的,他已经联络了许多人,宗茂这么想,姚启圣也这么想。只是内一直对晋王顺从,他们暂且没有找到合适的发动时机。
“大胆”堵胤锡果然大怒,骂道:“你想给晋王招祸吗?”
范永斗冷冷的回答:“我只想给大将军出征筹集银子。”
堵胤锡气的双手轻微抖动,他是朝廷二品尚书,却被一个五品郎中当面驳斥。
“出去”他伸手指向范永斗的鼻子大骂:“别以为你能倚仗晋王的势力为所欲为,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就不能再回来。”
看见堵胤锡发怒,范永斗好像转变了态度,和颜悦色道:“堵大人才回南京,可能不知道去年户部的形势。工部修筑了松江府的江堤,兵部和大将军府申报的军饷和赏赐都能按月发放,户部又在江南和湖广八座府城建立储粮仓,库房中竟然还有余银。”
紧接着,他用讥讽的语气道:“大人是以为户部现在穷困不堪,还是以为这些都是大人的功劳?大人上任伊始,就要不分公私,不是我在给晋王招祸,是大人在给大明招祸”
堵胤锡初始还在听,直到听范永斗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身躯摇摇欲倒,就像快要站不住。
“南京城果然是乌烟瘴气,都是你这样狗仗人势的奸佞小人。”
范永斗不在辩驳,只是冷笑。
他不知道翟哲为什么这次没有给他升官,从年前等到年后,翟堂那边也没有消息。但他不只是会等,也知道为自己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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