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吴三桂拉入战场,翟哲无需再担心隆武帝的密诏传到四川会引发什么恶果。大明皇帝的诏书在有些人眼中重如泰山,但郑芝龙和吴三桂等人显然不在此列。
湖广。
长沙总兵张天禄和武冈总兵陈友龙留守湖南,稳定西南。
一队骑兵从荆州出发,经襄阳过江,进入南阳府地界,正式踏入战场。
萧之言和车风奉命在荆州组建骑兵,时隔一年,两位大明的总兵麾下一共只有七千多骑兵。明军不缺善骑的士卒,缺少的是优良的战马。
举“萧”字旗的骑兵在前,举“车”字旗的骑兵在后。
萧之言跨在一批黄骠马上,许义阳陪在他身边。许义阳现为军中副将,明摆着是朝廷派来接替萧之言的将领。
过江十里地,迎面来了一列骑兵。
许义阳指着前面,道:“爹,左将军来了”
左若是湖广职位和爵位最高的将军,除了萧之言,这里没有人能当得起他亲自来迎接。
萧之言催马出队列飞奔,许义阳领一队骑兵紧随其后。
“萧大哥”相距几十步远,便能听见左若高声呼叫,“终于把你盼来了”
萧之言领着诸将下马,走到左若面前就要行礼。
左若忙伸手扶住,道:“大哥,你我兄弟之间,这么做是要折杀我吗?”
“军中礼节不可废”萧之言坚决施礼,然后才与左若嘻嘻笑谈。
“大哥,你不来,我真是拿勒克德浑没办法”左若扶住萧之言的肩膀诉苦。跟在身后的将士见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左将军也会有这幅嘴脸,都很吃惊。
“你也会怕勒克德浑?”
左若反应极快,辩白道:“我哪里是怕他,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我与勒克德浑交战二十二场,我胜了十四场,清虏胜了八场。”
萧之言笑道:“我只知道,你被清虏挡在南阳府,半年未能更进一步。”
这兄弟二人见面,惊煞了身边诸将,各家武将没想到自家主将还有这幅神色。
萧之言招手命许义阳上前,道:“见过左叔叔”
“拜见左叔叔”许义阳深一作揖。左若威名赫赫,对萧之言一个样,对其他人另一个样,许义阳不敢直视。
左若上下打量,最后伸手猛一拍许义阳的肩膀道:“果然名不虚传,弱冠少年定湖南,前途不可限量”
萧之言此举,有托付提携许义阳之意。许义阳做的事情,军中也有所闻。
一行人走入中军大帐,跟在后面的车风可得不到这般优待,自行率军进入樊城附近的大营,随后去中军大帐拜见左若。
七千骑兵过江后,明军在樊城已经集结了五万大军,全是训练精良的正兵。姚启圣调集府兵接管襄阳,又征集民夫往江北运送粮食和火药。
午后,大军集结完毕,左若升帐议军。
左若坐在主座,给萧之言在右侧特设了一张椅子,其余诸将分两侧站立。军中尤其讲究资历,萧之言被贬到荆州,但他与左若的关系非同一般。左若对这个兄长格外尊重。
三遍鼓过,帐中肃穆。
左若沉声道:“自去年过江以来,我等在南阳与清虏接战大小近百次,虽胜多负少,但一直未能彻底击溃清兵。大将军在扬州城下大破清兵,又传来军令命吾等奋勇出击,一举收复河南。萧总兵和车总兵率骑兵新来帐下听令,使吾等如虎添翼。”
萧之言站起来,车风出列,拱手给诸将见礼。
“吾等与清兵接战半年,每每击溃清兵后,因缺少骑兵,无法扩大战果,萧、车二总兵到,清虏不足惧矣”
许义阳站在大帐后半段,眼睛转向四周。
帐中都是生面孔,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宿将,他年纪最轻,周边都是粗鲁的汉子,唯有他气质卓尔不群,风流儒雅。
左若坐在高处,他治军严厉,军中士卒畏他如虎,令之所至,无敢不从。许义阳这般随意,让他心中不喜。但碍于萧之言的面子,不好发作。他宣布出兵计划:“大军休整两日,两日后兵近南阳”
今日的聚会只是为了让诸将熟悉萧之言和车风,军议时间极短。
左若留下萧之言和车风议事。
许义阳奉命往中军取粮草补给,沿途见到左若军中操练心中震撼。
他首先看见一队士卒身披重甲长刀练习劈砍,脚步走过之处,汗水滴落湿土地。有体力不支的士卒倒下,立刻被拖到一边,拔下衣甲接受鞭刑。
走过一片营地,他看见一座小山坡下火光冲天。他手持令牌,特意绕道去观望,一队整齐的士卒呼喊各种怪异的声音,冲过火场,没有一人敢止步不前。有人冲过火场后,衣服被点燃,早有准备好的士卒立刻泼水灭火
左若在樊城驻军半年,偶尔出击,多数时间就地练军。许义阳不但没有认同,反而在心中暗自嘀咕:“竟然有如此残酷的练军之法”
他幼时家中富裕,父亲谋反被斩首后,他被萧之言领养。萧之言为人随意宽厚,顾眉无子,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他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头,见不得这么残酷的操练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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