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的叛乱事发突然。
半个多月前,朝廷的使者到达桂林,瞿式耜早知道圣旨的内容,他的随即称病拒见。应该说,这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在郑氏态度不明时,广西唯有静观其变。
使者在驿馆逗留了三天,瞿式耜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第一次看见郑芝龙送来的血诏时,想起隆武帝在被囚禁在深宫中的惨状,曾经抱头痛哭。郑氏所谋甚大,与大西军、吴三桂甚至清虏都有联系,他本对郑芝龙充满期待,只等翟哲登上摄政王时,传檄天下,群而攻之,拯救圣上与水火之中。但现在朝廷诏书已下,南京朝廷剧变,天下没有一镇有反应。
连续多日,瞿府大门紧闭,瞿式耜不见使者也不见外客。
夜幕时分,一个头戴青色小帽的年轻人人低着头走到大门前,伸手摇晃黑色的门环。
“笃笃笃”的声音清脆悦耳。
片刻之后,深红色的木门先张开一条小缝,然后再张开能容一人进出。一个中年人探出脑袋,道:“回来了,老爷正在书房等着你”
那年轻人先施礼,小声透露道:“今日也无事”
中年人是瞿府的管家,等年轻人入门后向外张望一番,重新把门关上,指着东边的一排厢房道:“张大人来了,你速去书房”
书房内,瞿式耜与张同敞对面而坐。
杯中茶苦,两人嘴中心中无一处不苦。
张同敞道:“错过这的起兵的机会,大明必亡”他祖父是万历年间名相张居正,拜瞿式耜为师,对朝廷忠心耿耿。见过隆武帝的血诏后那刻,他已下定决心与翟哲势不两立。
瞿式耜正襟危坐,叹息道:“我当然知道,没想到陈卧子也退让了,真是让我失望。”
张同敞道:“陈卧子?他与翟贼已是一家人,此次辞官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
瞿式耜情绪变得激动,骂道:“可惜何云同大事不成,让陛下受苦,吾等即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彼此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指点江山,骂的十分痛快,仿佛天下再没有比他们还明白的人
管家来到门口轻轻叩门,禀告:“张五回来了”
有些形象不能让下人看见,瞿式耜稳定情绪,大声道:“让他进来”
管家推开书房木门,那带着青色小帽的年轻人进门弯腰,禀告道:“天使今日在驿馆未曾外出,也未曾见外客。”他叫张五,负责监视驿馆的传旨锦衣卫。
张同敞插言:“他还真是有耐心,一定是翟贼早有交代。”
瞿式耜正待说话,外面一溜小跑来了一个家丁,一边跑一边惊慌喊叫:“不好了,外面有人在砸门”
管家恶狠狠瞪了那家丁一眼,他只离开一会,门口就出了事情。
瞿府安静,外面撞击木门的声音“砰砰”作响。
瞿式耜大怒,猛然站起来骂道:“随我过去看看,谁敢如此无礼?”
张同敞随在瞿式耜身后往门口走去。管家朝来报信的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家丁会意,飞奔到厢房找来二三十个人跟在后面助势。
瞿式耜憋着满腔怒火。在广西这片地上,现在还是他说了算。
家丁打开大门,门口站着四个人,一位个头不高精壮的汉子正在敲打门环,后面带着三个随从。
看见来人,瞿式耜惊讶道:“陈总兵”
来人正是广西总兵陈邦博,粗声粗气道:“瞿大人,你躲了三天,可是急死我了”
瞿式耜露出关切之意,问:“发生何事?”
陈邦博苦笑,道:“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我才着急。”
两人堵在门口,张同敞在后面忍不住提醒道:“还请入内说话”
陈邦博等四人入门,瞿府管家重新把门关上。
他与瞿式耜并肩而行,把张同敞挤在身后,张同敞忍住不满。这些武将越来越无礼,见到文官不但不再恭敬,有时候甚至还会现出蔑视之态。
三人边走边说话。
“瞿大人,为何还不起兵?”陈邦博张口直问关键处,“翟贼形同谋逆,大人躲在府中装病,难道是怕了吗?”他口气很是轻佻,让人听起来极不舒服。
瞿式耜竟然被问得心中有羞愧之意,但他口中不可能服软,斥责道:“你懂什么,兵者,国之大事,岂能仓促行事,延平王筹划全局,本官正在等着他的消息,只怕贸然起事,泄漏了消息,坏了延平王的大事。”
陈邦博毫不买账,义愤填膺道:“贼使到福州,延平王不是事到临头退缩了吧”
这句话点到瞿式耜最担心的地方,他骂道:“休要胡说”
陈邦博似笑非笑的看向瞿式耜,问:“如果郑芝龙不反,大人该怎么办?”
“不会如此”瞿式耜心中更加慌乱。
说话的功夫,三人走到书房门口,瞿式耜先进去。陈邦博站在门口,堵住了跟在后面的张同敞。
瞿式耜坐定后发现异状,招手道:“陈总兵进来商议”
“我不进去了”陈邦博朝天拱手,“想到圣上被囚禁在宫中,下官近日食不知味,睡不能眠,今日我来府上只求大人给个明白话,起兵还是不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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