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回到这条内裤上。杨大员跟我讲了很多话,可内裤一直拿在他手里,贴近他的鼻子,他一边跟我讲话,一边去闻这条内裤发出的味道。
讲完所有的话,杨大员觉得该把这条内裤安排一个去处了。老大和我还有皮杆都劝他自己穿着去上路。杨大员觉得不妥,
他说:“我穿上老婆的内裤上路,将给老婆带来厄运。”
他说完话又继续想怎样处理这条内裤,想了一会儿,
他对我说:“何老师,这条内裤就送给你吧,反正我已把我老婆他交给你了,到时候见到我老婆,好拿这条内裤作个物证。”
我哭笑不得,在大家的怂恿下,我不得不收下,装着很认真的样子,把他叠好,放进我的存衣处。
这件事发生不久,可能是相隔几个小时后,我们在监号里打坐,杨大员在他的水泥柜里翻出一本书,他从书里拿出夹着的一张照片,他坐在床沿上端详,他端详了很久,很认真,看得得他又有另一种愿望在向我们发出,他希望我们都能围上去看一看。
我首先被他的愿望吸引,我走到他的旁边,看起他的照片来。这张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坐在板凳上,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站在女人的左前方,照片上的背景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太美了—这张照片上的人和风景。我不知道两个美人是谁,我猜想不会是杨大员的老婆和孩子吧,凭他这副德性,他不会有这个艳福的。
然而,我错了,杨大员还没等到我开口提问,他主动告诉我,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是他老婆和孩子。在我知道照片上的两个人物是谁之后,杨大员又给我讲了许多关于他老婆和孩子的故事,还讲了他在云南的老婆和孩子。
我不由地赞扬起他的老婆和孩子来。听到我的赞扬,大家纷纷围上来看,也跟着一起赞扬。
照片上的人儿虽然漂亮,但我细看这个孩子后,我不由得心寒了。这是一张夏天的照片。小孩穿着短衣短裤,清晰的照片上显露着小女孩身上被蚊虫咬过留下的大片红斑点,小女孩双眼虽大,但十分无神,我无法找到小女孩的幸福在哪里。
我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看着这个小女孩,我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将在监狱度过多少年,我的案子还没开。我知道我的孩子在失去父亲后迟早会变成这样,阵阵难受涌上我的心头。难受过后,我对小女孩的怜悯更浓了,我也有了一个强烈的希望,我希望杨大员能活下来,他的孩子是多么的需要他,哪怕他只能给孩子做出很少的一点点事。
杨大员没有把这张照片送人,最后他把这张照片他该放的地方,他说,要把这张照片带着上路,让他死后的灵魂来照顾他的妻女。
几天后,杨大员可能已经在心理上做好了应对死亡的准备,大多数人可以和他说话了。皮杆喜欢拿一句话和他开玩笑,
皮杆说:“杨大员,你死后千万不要回到号子里来害我们啊!”
杨大员笑了,
他说:“哪里会呢,整个号子里的人都对我那么的好,我这个人是讲良心的。”
老大说:“我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死犯子,你们上路的那天晚上,必定回监号来收他们的脚印,以前我在看守所时,号子里的一个死犯子被枪决了,晚上,我就隐约听到了脚步声,而且同监号的许多人也听到了。”
老大的话引起了监号犯子们的恐慌,
有人说:“杨哥,回来收脚印的时候脚步放轻点,我胆子小。”
还有人说:“杨哥,我们对你那么好,你一定要保佑我们。”
还有人开玩笑地说:“杨哥,我上法庭的时候,你的灵魂跟我走一趟,帮个忙,迷惑一下法官,把我的案子判轻一点。”
总之,那天晚上谈了很长时间鬼魂,胆子小的人那天晚上没敢睡觉。
这段故事后几天,记不清那一天了,看守所早上拉了两个死犯子出去枪毙了,这天晚上看守所发生的事证实了老大有鬼的话。鬼魂回看守所了。
这天,天一黑定,白天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变了,监号周围响起风哨声,吹出的声音跟那些鬼片电影中的声音没有什么两样,听起来叫人毛骨悚然,大部分人感到害怕,早早的躲进了被子倦成了一团,杨大员好像不怕这种声音,他睁大眼睛,努力地听着,好像在跟他先前而去的死鬼们通话。看着杨大员那么聚精会神地听,皮杆问他听到了什么,杨大员告诉皮杆,
他说:“好像有个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皮杆和杨大员的这一问一答,更增加了监号里的紧张气氛。大家都把眼光投向杨大员的身上,都希望自己把他看紧点,免得他会突然变成鬼来伤害自己。
风的怪声一直不停。到了夜更深的时候,看守所从来不乱叫的几条狼狗开始哭嚎了,那声音哭的那么凄惨,好像它他被鬼打成重伤了一样,风声加狗的哭嚎声持续了一整夜,这一夜,没有一个人不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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