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几天,终于又下了一拨新收。这次来的人多,有将近二十个,大都年轻利落,有几个老的,也看不出拖泥带水的样子。看来五大一真要大干了。
华子忙坏了,朴主任依旧让他管新收,我们这个组的组长,由二龙接替,也是意料中的结局。
晚上,华子一边指挥“新新收”收拾号筒里的大库房当寝室,一边跟我们话别。坐下抽着烟,不觉对二龙发着牢骚;“老朴使人也太狠了,原来说好接了你们这拨新收,就让我歇号儿了,现在又给我加载啦。”
二龙说:“不是让王老三过去跟你一起管号儿了嘛,有事就把他往前线上推,你得轻松就轻松呗,马上就开放了,还卖那个命干啥,你说你傻不傻呢?”
“我也就是脑子不灵光吧。”华子笑着说过,又对大伙说:“你们熬出来啦,这回也不用盘板了,一眨眼就成他妈‘老收’啦,跟龙哥好好混都,龙哥这人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但谁要不规矩,惹他老人家怒了,准没好果子吃。”
疤瘌五拍胸脯道:“谁跟龙哥玩鸟事,我第一个就把他揍一顿的!”
豁嘴憋了半天才插上嘴:“华哥,我想去放个小茅哩。”
华子笑道:“别问我,现在龙哥是你们组长。”
二龙一摆手:“问什么问,从今天开始,咱一块是老犯儿了,我这个号儿的人,到外面谁也不许一装也不许被别人欺负,跟他们那帮小人儿甭客气。
以后在工区老实干活,回来你们爱哪飘着哪飘着,有那个道道就折腾你的,到点回笼子睡觉就成,以后啊喝个水儿撒个尿的鸟事就别跟我废话啦,该去去你的,谁烦我我啐你丫的。”
大家都欢欣鼓舞地笑起来,好象真的已经苦尽甘来,光明在眼了。
听华子说,这拨新收一共来了19个,10个花案,最大刑期是12年。
现在五大一的号筒里,已经没有空房了,只有一间没住人的,是“严管室”,也叫学习班。我们来了将近一个多月,还没听说有人进去过。
过完新收就是真的舒服呀,在工区除了干活,上个厕所什么的也不用报告了,抓空就跑一趟,几个人蹲在茅坑上冒一阵烟。尤其是收完工,回了监教楼,进号筒,后面的大栅栏门“哐”地一锁,我们就可以“自由”啦。板儿是不盘了,现在接替我们倒霉的是住在斜对门的那19个家伙。
二龙告诉霍来清:“年前宝儿开放了,我把你发给林子当小劳作去,别在我跟前晃了,弄不好哪天我脾气上来,就把你给砸一通。”
霍来清喜滋滋地求二龙:“龙哥我真舍不得离开,你还让我伺候你吧。”
“甭跟我弄这套我不吃你这一套,要不是华子给你举荐,我才懒得管你。我这里留‘少管’一个就足够了,看你在旁边不开眼,我还别扭呢。”二龙巴扯(找茬挖苦)他道。
二龙说:“要是华子在跟前,又该教你怎么做了,我才懒得管你,又不是我的兄弟!将来到林子手里,你爱咋混咋混去吧,也就冲咱一拨来的,我多说你这几句,以后想听还听不着了呢。”
霍来清笑道:“龙哥你以后什么时候说我我都听着。”
“说你啊,瞧你那副德行,我爱死你!有那唾沫我还留着粘家雀呢。”
门一开,林子进来了,我们都欠身子坐起来,林子笑道:“呆你们的吧,甭跟我装蒜,帽花进来别忘了起立就行,要不龙哥得陪你们挨骂,管教无方啊,是不是龙哥?”
“帽花算个啥呀。”二龙从铺上坐起来,赵兵已经把茶水和瓜子、苹果端在茶几上。
林子搂着二龙肩膀道:“我就服气我龙哥。”
二龙笑揭发道:“不是心里话。我知道,我象你这岁数时候,正猛着呢,谁也不放在眼里。”
“我可不敢,我见前辈就敬三分。”
二龙笑道:“什么玩意前辈啊,现在小年轻的恨不能拿老流*氓开刀,给自己抬色呢,砸趴下一老流*氓,那效果顶自己瞎混十年的,一下子就起点儿了。”
林子道:“烂货,是吗?在外面砸过老流*氓没有?”
霍来清嬉笑道:“没有。”
“光叫老流*氓砸了吧,多天你砸龙哥一回给我开开眼,我叫你大哥!”林子怂恿他。
霍来清耗子似的缩回脑袋:“吓死我啊。”
林子不理他了,回头跟二龙说:“老朴这人还算办事吧。”
二龙不屑地说:“架不住拿钱砸啊,只要他伸了手,那腕子就让咱攥住了,他玩的了别人玩不了咱们,吃了草不给咱哥们把营养挤出来行嘛!”
林子笑道:“哪天咱合资把这些都给买过来。”
二龙道:“还真不新鲜……不过,好象也有几个不认套儿的官?”
“上面典型的就是赵老二,咱队里就老耿,真不开面儿啊,谁送礼也攻不进去。”
“可能是力度不够吧,要不就是没找好角度,记住了兄弟,没有不沾腥的猫。”二龙满不在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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