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还给听见了,回头骂道:“小兔子我警告你,现在爷爷什么都没了,谁谍的我们我还没查清哪,你个臭小子也是一重点对象,再跟我说一句闲的淡的,我等会儿就抡起袖子揍你,你丫丫的话怎么这么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滚去滚花线。”别在这儿碍人,碍眼的。
小石头正被骂得一头屎汤子,林子从库房门口笑着喊:“大中,哪那么大脾气?过来过来。”
大中指一下小石头:“你个臭小子,我告诉你,你还甭欢,哪天犯我手里我砸你茅坑里去,反正爷爷今年也就这意思了。”
欧南回头看着大中进了库房,有些踌躇地皱着眉,想问什么,又找不到要问的人,自己把话题憋闷下去了。
完了活儿,我看方利这个“数控”高手玩起网子来实在不敢恭维,看了一会儿,我说“你这么干不行”,手把手教了他几招,面授给他心眼手合一的诀窍所在。
方利“哦”了一声,好象开窍了,干了几招,马上就露出没有潜质的本色来,看来要在强手如林的网坛上立足,还是要靠时间磨练了,保不准又是一苦命的。
周携昨天跟何永逗闹,把大拇指崴了,动作跟不上,我帮他穿了十几套网子,周携很感慨。我笑着说:“要是你手残了,我就帮不了你了,不能天天陪你练啊,我还要忙我的事情呢。”
看周携不至于往回带活儿了,何永死皮赖脸管我叫亲一哥哥,非塞给我5套网子不可,我连损带骂地帮他把网子穿完了,何永马上说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劳改犯。
周携笑着说:“我就没有那么不要脸,我这手要是一两天不好,陈威帮我咱感激,要是一俩月不好,你再帮我我都急的慌。”
何永说:“今天刚知道周携不仅嘴黑,还挺会哄人哪,你不就知道陈威脸薄,你这么一说,他更不好意思不帮你了?高,你留这一手可真是高啊!!”谁还能比过你呢?
周携骂了他两句,告诉我:“在这里面你不能好心眼,也不能太慈悲,心一软,帮这个俩,帮那个俩,都说你好,有一天你帮偏了,落了一个没带着,那个马上就骂你不是人啦,势利眼呀,假惺惺啦,以前你有什么好儿都白搭了。”
棍儿说:“帮命不帮活儿,劳改队里的讲究啊。”
“这话我听了一千遍了。”我说:“不是不帮,是帮不起啊。”
何永忠心耿耿地说:“别听他们挑一拨,陈威咱哥俩这协作关系算铁了。”
我笑道:“你想得多美,明天可不要再找我了!”我可是不会再帮你啦!不要再想美事儿啦!
猴子照脚下“呸”了一口,何永慢镜头地动作着,拿眼斜过去:“咳——石头缝里又蹦出一缺爹少娘的娃娃?”
猴子狠劲一咬牙,居然忍住了,没跟何永唇枪舌战。
“猴子的素质提高了。”周携说。
“再高他也高不过我肚一脐眼儿去啊。”何永大笑起来。
“滚你丫丫的你才是乡巴佬哪!”猴子当然不会听不出何永的话外音,一下子又爆发了。
我笑着拦了一下刚要撒疯的何永,大家又开始干活。二龙溜达过来,在烧花线的案子前站着。大家都不出声了。欧南看二龙的身影正挡着光线,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下头时,表情有些不屑。
“所长是吧。”二龙冒出一句。
欧南又看他一眼,笑了笑,算是回答。
“哑巴所长。”二龙评价道,揣着裤兜往旁边走,何永在后面“呵呵呵呵”地笑着。
二龙想起什么来,回头问小石头:“新收都分活儿了么?”
“哦,分、分了!”小石头说。
“晚上让他们帮老犯把剩回去的活干完了再睡,手慢的给他们再加加量,早晚这点活儿,现在轻松了将来更受罪,你给我把好关,别最后等我给你擦屁一股,听见没有?”
“哎哎,龙哥放心吧。”我一定给您办到。
李双喜挨条生产线溜着,跟各线的组长交流一下意见,问问新收的情况,到我这里,我说方利还凑合吧,练几天就上手了。李双喜看一眼欧南,没说话,广澜笑道:“李大组长权利大啦,手底下管一技术员,还加一派出所所长,文侯武将齐菜啦。”呵呵,厉害了,以后再跟着你混了。
晚上小石头转告李双喜,说龙哥要新收全出来干活,把号筒里的网子清掉,让大家都能早睡点。小石头这丫是学得乖多了,这个球传带得巧妙,我们好几个人都看着呢,就是想看小石头怎么对欧南,没想到他来了个二传。
李双喜是正管,一声咆哮,屋里的新收都出来了,各奔各的工序下手,跟老犯忙活起来,经常剩活儿的十几个老犯,从没享受过这样待遇,自然高兴得脸上开花。比自己买彩票中奖了还开心。
欧南蹲到几支点燃的蜡烛前,拿几根花线,在门三太和傻柱子中间比画着,看那副又傲又无赖的磨蹭劲,让人有些来气。
小石头溜达一圈,眼皮一耷一拉,进屋了。
李双喜吆喝着大家利落起来,走到欧南跟前,也是冲着别处喊,佯装不见,谁也不第一个跳出来当愣头青。
蒋顺治从二龙屋里跑出来,观了一眼,又回去了,一会儿二龙出来了,直接奔欧南跟前问:“你磨洋工哪,跟你们干活磨洋工?”
欧南看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烧起花线头来。二龙对李双喜说:“新收啊,都给我规矩起来,12点以前,盘!多嘴多舌不服气的,砸!该过轮儿的拉出来过!”走两步,一脚把小石头的门踹开:“小石头出来,又蹲在里面干嘛呢?跟老李一块儿盯着点儿!”
在一片笑声里,小石头屁滚尿流蹿出来,一个劲地答应。
二龙喊道:“甭管他什么脸儿的,不老实就灭掉!老朴还没让我照顾谁,你们要给我乱走人情,别怪我端你们鸟食罐儿——都给我把档儿盯起来!”
周携望着窗外笑道:“高Sir傻了吧!,老实烧花线呢。”
我刚往铺上一躺,就听到小石头痛殴方利的动静,李双喜也上了手。方利一边哎呦一边保证说“我快干我快干”,别打了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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