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家拜个晚的年,咳咳,没有过完元宵总感觉还在过年似的……)
裴定当然没有摔下来,他像只飞鸟似的越过长街屋檐,稳稳地疾驰至赵宏远
待看清面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赵宏远眼眸微微一缩,心中顿生戒备。
他当然知道这年轻人是谁,河东第一世家的裴定、朝中监察御史,这人恰好就在光和大街,还来到跟前,意欲何为?
此时京畿卫士兵的长刀举起又落下,看不见拥挤的百姓倒下,但是血腥味越来越严重,昭示着这里是怎样的情况。
裴定没有回望,他直直看着赵宏远,冷声道:“赵副将,你令京畿卫士兵屠杀百姓,这事……皇上知道吗?”
他双眼迸出冷冷寒芒,慑得赵宏远心底不由自主地起了轻颤。
明明眼前这个人,身体病弱脸色苍白,而且还是个从八品的小官,可是赵宏远就不能对其等闲视之。
无他,顾忌其身后河东第一的世家。
现在国朝天灾不断,十大道都有流民窜连,唯独河东道和江南道还算平静,其中尤以河东道最为安宁,当中就有裴家、柳家等世家的大功劳。
听说皇上还密召裴家族长裴光进宫,打算借世家的影响和势力,以平息十大道的流民灾祸。
在这样的情况,裴光其人的存在就很微妙了,毕竟皇上还要倚仗裴光的标杆作用。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裴光最疼爱的嫡幼子、裴家如今唯一出仕的人。
虽则这种冷声质问的语气令赵宏远心中颇为不快,但他无意与裴定挣扎,也压根不认为裴定能影响这里的局面,便耐心回道:“裴大人,本副将正是奉皇上之令,来此平乱的。”
言下之意是:皇上岂会不知道?只不过,皇上之令是以安抚为主,而赵宏远觉得局势已至此,安抚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对付这些闹事的刁民,就应该按照兵部尚书大人所说的那样,唯有强力镇压才能止住。
鲜血,比任何安抚都更为有效。
至于这些百姓的性命,在赵宏远看来不算什么,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每天抬出京兆城门的流民尸体好少吗?
这里嘶吼无望的喊声、越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有一种奇异的快感,顺带令他对裴定多了几分容忍。
血腥仍在继续,裴定眼中的寒意越甚,他上前一步道:“赵大人,如今起了这么大的冲突,除了折损人命外,无多大的用处。可否让京畿卫士兵先行离去?”
赵宏远仿佛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禁笑了起来,说道:“裴大人,本副将没有听错吧?让京畿卫离去?抱歉,本副将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
真是好笑,这个世家子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语?脑子有毛病!他疑心裴定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就算自己顾忌河东第一世家的力量,愿意给裴定几分面子,也不可能为了他一句话退兵。
他是奉皇上旨意来平乱的,裴定以为自己是谁,胆敢为这些刁民出头、质疑皇上的命令?
裴家的胆子,太大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裴定,猜疑道:“光和大街这里的百姓闹事殊不寻常,改不会是裴大人与这些刁民有什么联系吧?不然,裴大人何以为这些百姓出头?”
不管裴定出言是何用意,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稍稍聪明的人都会噤声不言了。
赵宏远实在不想与裴定在大街这里再说些什么,他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冲突,嘴边衔着一抹笑容。
裴定胆子的确很大,但他脑子没毛病,他胆敢对赵宏远说出退兵的话语,当然是有原因的。
只见他上前几步,在赵宏远反应之前,就凑近其耳边,细声说道:“赵大人,不知您从卫尉寺扣下的弩床,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不知多少军功可抵此罪?”
话一说话,他便退了几步,冷眼看着赵宏远脸上血色尽失,还能想赵宏远脸色苍白与自己有得一拼。
心有暗鬼之人,当然吓得面无血色。
光和大街这里的百姓聚集得太快、民情太汹涌,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裴家没有办法解决这局面,他也没有办法令百姓们退去,但是……
但是当领兵前来平乱的将领是赵宏远时,他还有一个办法,大街上的百姓也有一丝希望能保住性命。
适才他跃下窗户的时候,突然想到若是领兵前来的是陶殊就好了。若是异之领兵,那么大街上这一场血腥就不会生。
可是异之已经去了关外卫,前来的是副将赵宏远。赵宏远……异之曾经说起过这个人的!
他在大街屋檐飞跃的时候,终于想起赵宏远的把柄了。是,没错,就是把柄!
大将军陶元庆带着军中亲信前去关外卫了,但也在京畿卫做了一番布局,是为了对付贺应棠掌管京畿卫而留的后手。
副将赵宏远的把柄,便是后手之一。
赵宏远有一个了不得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战弩。这战弩,也非一般的弓弩,而是弩床,杀伤力极其强大的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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