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落下,她轻轻抬头朝陈宴望去,却见他依旧不知何时就落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冷冽而又起伏,似乎里面突然积了点黑云压顶的意味,也仿佛他的情绪要在下一刻就莫名的爆发。
周棠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似乎他又被她那句话莫名的刺到了。
她不禁仔仔细细的将她刚才那番话回想了一遍,并没觉得有太大的不妥,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不料陈宴突然阴恻恻的朝她说:“你觉得你和苏意的遭遇一样?甚至觉得她比你好?周棠,你现在到底是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些?你是当真以为我不和你追究以前的一切,以前的一切就真能彻底过去?”
周棠猝不及防怔了一下。
陈宴继续说:“好生给我收起你那点虚伪的怜悯,也别以为我不知你现在有多讨厌苏意。我现在没和你计较什么,不代表你真能随意在我面前评判你以前的在我这里的遭遇。周棠,我也还是那话,苏意再这么样,都还是你比有良心,我以前就是养条狗,也比你强。”
周棠深吸一口气,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深沉起来。
陈宴却不再看她,但脸色依旧阴沉得难看,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眼底的阴云越发浓烈,也似乎有什么复杂而又暴躁的情绪在肆意的起伏着,下一秒就要炸开。
周棠没打算再说什么,也不想再在这个时候去触他霉头,因为真的没意义。
她甚至在想陈宴的这突然过激的反应是因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说她和苏意的遭遇一样,所以他就生气了,甚至警告她她没有半点资格来评判她和他以前的事?
又或者,苏意让江枫打来的这通电话终究还是影响到陈宴情绪了,所以,陈宴因为苏意的缘故,又气又恨又担心,就将所有的气都撒在她这个现成的出气筒上了吗?
周棠满心复杂,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却也就在这个时候,陈宴的手机再度突兀的响起。
那低沉而又有点压抑的铃声顿时划过周遭压抑的气氛。
仅片刻,周棠便见陈宴再度拿起手机极其不耐烦的接通了电话。
“江枫,你如果真担忧苏意,你就自己去渡她,也别再给她当传话筒来烦我,我没这兴趣……”陈宴的语气森冷而又卷着浓烈的威胁。
却是后话未出,江枫紧着嗓子打断,“陈宴,苏意自杀了。”
陈宴下意识压住后话。
江枫继续说:“刚刚被你挂掉电话后,苏意就冲向了马路,被一辆车撞了,流了很多血。救护车这会儿也来了,医生初步检查了一下,说苏意这条命可能保不住了。”
陈宴彻底的沉默了下来,没说话。
直至许久,久得江枫再度唤他时,陈宴才低沉沉的说:“我知道了。”
嗓音落下,便挂了电话。
周棠静静窝在他怀里,静静的消化着这个消息。
在她眼里,苏意高傲而又美艳,得意而又阴邪,她曾见过苏意在陈宴面前用苦肉计,也曾见过苏意的各种梨花带雨的示软,但她却真没想到,苏意真会走到自杀这一步。
一时,心底也增了几丝复杂。
却是这时,陈宴突然将她推开了,就这么面无表情的起身下了床。
周棠满目起伏的朝他扫去,眼见他开始脱下睡衣并重新穿上衬衫西裤时,周棠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有些苍凉和无奈的说:“你要回北城去看苏意吗?”
陈宴没说话。
直至将衬衫和西裤穿好,他才转眸朝她落来,那双深邃的眼底卷着几丝冷冽与暴躁,“我以前答应过苏意父亲,倘若苏意真有个什么意外,我要亲自给她买块墓地,雕个墓碑。”筚趣阁
周棠怔了一下,没料到陈宴会这么说。
陈宴深深的凝了她一会儿,继续说:“你这会儿也和我一起回去。”
他一语定音,也将周棠的去留给安排好了。
大晚上的,周棠再度被陈宴抱到了保姆车上,也大晚上的跟着他一道朝北城里赶。
整个过程,周棠都在平静着,没有一句反驳。
她甚至能感觉到陈宴情绪的阴沉与低落,他似乎真的被苏意的自杀给影响到了,只是他的表情真的不是紧张与害怕失去的那种,反而更像是在感慨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周棠打量他许久,才低低的说:“在担心吗?”
陈宴转头朝她望了一眼,低沉沉的说:“只是觉得,苏意这条命就这么没了的话,倒也有点可惜。毕竟,她算是我这辈子里唯一对我真心且从没放弃过的人。”
是吗?
你那凝重的表情像是只是在可惜吗?
甚至,什么叫‘唯一’,她高中对他的所有爱恋与付出,难道还算不上一个真心?甚至都不能和苏意的真心比上一比?
周棠的目光轻微的沉了一下,想了一会儿,“那我呢?高中时候的我呢?”
“你就是个出尔反尔,狼心狗肺的人。”
周棠深吸一口气,笑了一下,“所以,苏意这场自杀的苦肉计,还是赢了,还是让你意难平了是吗?陈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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