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高南箫并没有等夏郢跟上,径自转身朝着自己来的方向走去。
服务员准备接热水的动作就停在那里,用一种好奇的目光在夏郢和高南箫之间来回看着,夏郢朝他羞涩而友好地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那是夏郢与高南箫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一切的开始。
夏郢的妹妹癌症住院,高南箫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出钱资助了他们家,而且把他的妹妹转移到了当时最好的医院里去治病。
作为回报,当时是无业游民的夏郢开始替高南箫工作,他的工作就是保镖,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位武术老师,夏郢从小跟着父亲学武术,功夫很好。
然而给高南箫当保镖没有多久,高南箫就给了他另一项任务,他带夏郢去见了一个人,据说那人曾经是一个高级间谍。高南箫告诉夏郢,以后他就跟在这位先生身边学习。
夏郢似乎天生就有当特工的天赋,跟在那个人身边,夏郢以最短的时间学完了很多特工和间谍的素质课程,而且成绩优异。某一天,那位先生笑着对他说:“你可以离开了。”
夏郢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抱着自己的行李又去找高南箫,高南箫没有把他留下来,而是把他送去了别的地方——国A部。高南箫要夏郢去那里当他的内应。
夏郢不太明白高南箫到底想做什么,但他知道高南箫所说的“内应”的意思应该不是什么好词,他感到有些害怕,很想拒绝,没想到高南箫一反曾经温和有礼的态度,露出了尖利骇人的獠牙。
“你的父母,你的妹妹,都还在我手里,你应该不想他们出事吧。”高南箫用夏郢最在乎的人来威胁他,夏郢知道,自己无能为力,除了顺从,什么都不能做。
国A部的特工选拔极其严苛,但是在高南箫的运作下,夏郢没费什么功夫就通过了考核,成为了国A部正式在编的特工。
当时的宿舍是两个人一间,夏郢的舍友就是段乘苍,当年特工选拔考核的第一名。
段乘苍性格开朗大大咧咧,非常自来熟,用现在的话说,这人是一点边界感都没有,一踏进宿舍就和以前从没见过的夏郢称兄道弟,好像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一样。
在来到国A部的前几年还没事,后来,高南箫找到了夏郢,要他去做一件事,销毁一起案子里的证据,那时夏郢才知道,高南箫并不是他所想的什么善良的人,他甚至在做很多犯罪的事情。
但是夏郢的父母和妹妹都在高南箫的掌控之下,甚至他自己都逃不开高南箫的魔爪,他想和自己的家人见一面,也得经过高南箫的同意才行。
夏郢咬着牙,背叛着自己的良心替高南箫销毁一次次证据,篡改一次次卷宗,他一直生活在罪恶的阴影里,那时的段乘苍是他唯一的救赎,段乘苍的阳光与开朗,给了夏郢活下去的动力。
内向话少的夏郢,在段乘苍的影响下也逐渐变得开朗外向,他用万事无所谓的态度掩盖着自己所有罪恶的行径。
夏郢当时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下去吧,无所谓了。
改变他的是段乘苍。段乘苍和夏郢是舍友,后来还被分到了一个组里,两个人出生入死彼此信任,可以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那一天,段乘苍突然找到夏郢,把一个U盘交给了他,并且告诉了他,自己觉得高南箫有点问题,这里面很多线索都指向高南箫。
段乘苍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云念慈和那四个孩子,担心他们遇到危险,可是他需要一个帮手,他所信任的夏郢,是当时最佳的人选。
仿若一道晴天霹雳,夏郢整个人呆在了那里,那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他本该把U盘交给高南箫的,可是他没有,他把U盘藏了起来,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他想保护段乘苍,保护这个给了他生的希望,替他挡过子弹的好朋友、好哥们儿。他知道自己这样是在背叛高南箫,这样做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可是他做不到看着段乘苍遇到危险。
他违背了太多次自己的良心,本以为早都没了,没想到那一次,良心还会痛,原来自己的良心还在。
把U盘藏好之后,夏郢开始思考如何救出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当时碰巧有一个任务给了他,执行任务的地点就是他的老家,夏郢决定,找个机会给自己在老家的父母妹妹传信。
可是在回到老家后他才知道,早在2003年,他的父母和妹妹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村里的一个老人是这样说的:“嗨呀,03年的时候闹了病,就那个非典,夏家那一家三口都感染了,没钱治病,都没撑住过去了。他家还有个儿子的,据说出去工作了,还是给有钱人打工,家里人生病了也不说打点钱回来,一年到头一点消息都没有,葬礼都是我们给帮着办的,十几年了也没见回来。真没良心!他小妹还有疯病呢,也没见他回来看过!留着俩老人看着!”
夏郢不太相信这个事实,他当时已经懵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完全不知所措。家人离世了?妹妹居然还有疯病?
他的灵魂已经飘在别的地方,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那个他长大的家里。
院子已经很久没被人打扫过了,落叶和灰尘遍地都是,墙角的蜘蛛网一层盖着一层。旁边院子的人问他是谁,他没敢说自己就是这家的儿子,只说自己是他们大儿子的朋友。
那个人他记得,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小时候一起玩过,只是后来那人跟着家里去了市里上学读书,只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看看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就淡了。
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他居然还是回到了村子里生活。
夏郢做了易容,那人也没看出这就是小时候玩过一段时间的那个小男孩,他说:“你跟夏郢认识啊?哎呀我好久没见他了!几十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他爸妈妹妹去世了都不说回来看一眼。别人都说他没良心,可我觉得不是,我小时候跟他玩过,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他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我小时候被人欺负都是他替我出头的。我觉得他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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