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木着脸。
他实在是不想再把烟雨楼的事情描述一遍了。
他便主动开口,瞥了一眼那道士放在手边的木匣,岔开话题,对这看上去是患了健忘症的道士说:
“不知道长在何处挂单?此番来苏州又是为何?”
“道爷是自泰山来的。”
那道士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状态,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他一边吃东西,一边有问必答的说:
“这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来了这繁华苏州。
只是这城虽华丽,却妖气冲天,劫云密布,将有大难,也不知那发信通知我的伴当,到没到这里。
原本听他说的严重,我还不信,但现在亲眼一见,这般事态,仅靠道爷我一人,怕是无法降妖除魔,卫道苍生的。”
说到这里,这糊涂道士有些忧愁。
他劈手抢过沈秋手里的酒壶,就那么仰起头,吨吨吨的喝光了一壶酒。
沈秋看着两手空空,一时无言。
这道士抢酒壶的动作,竟然比那沈大家腾挪闪现的速度还要再快数分,行动快如闪电。
沈秋是先看到酒壶被拿走了,才感觉到手中一轻。
这道人的动作快的超过了神经反应...
“咦,你藏在袖子里的这块玉,倒是眼熟的紧,怕不是故人之物?”
那道士喝完了酒,又请青青帮他再倒一壶,他扭过头,打量着沈秋,最后目光落在了沈秋左臂的剑玉上。
那东西一直被藏在宽大袖中,这会借着烛火,也闪出一丝光晕。
这糊涂道人瞪大眼睛,他对沈秋勾了勾手指,说:
“来,把你那块玉,给道爷看看。”
沈秋迟疑了一下。
便解下手中剑玉,递给了那道士。
后者接在手中,把玩片刻,沈秋清楚看到,一股淡紫色的真气顺延着那道士手指溢出,却又并不消散,而是缠绕在道士手指间。
他试图用真气灌入剑玉。
但试了片刻,发现不行。
便又闭上眼睛,将剑玉贴在额头处,嘴里念念有词。
沈秋侧耳听去,发现那道士念的,是一篇晦涩难懂的道经,他似是在用这种方式沟通剑玉。
但只见他念念有词,剑玉却毫无反应。
如此折腾了半柱香的时间,那道人似是失去了兴趣。
他遗憾的看了一眼手中剑玉,便又将其丢还给了沈秋,他提着酒壶,将其中酒水倒入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化缘葫芦里。
他对沈秋说:
“仙缘难求,看来,道爷我还真是命中无福。”
“啪”
还不待沈秋发问,那道人便突然伸手拍了拍脑门,他说:
“啊,我想起来了。”
他又看了看沈秋,最后看了看青青,他说:
“快带着你家师妹,离了苏州吧。”
道士灌满了大半个葫芦,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将破旧木匣背在肩膀,又抓起自己的秃毛拂尘,拍了拍拍身上油渍,抓起桌子上的两个油纸包。
他头也不回的迈出前厅,走入月下无人的街道,又回头对送他离开的沈秋说:
“再晚几日,怕就来不及了。”
“还没请教道长高姓大名?”
沈秋抱拳问到。
却无人回应。
待他再抬起头时,眼前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沈秋抬头看去,在眼前月色当空间,那糊涂道士已跃入空中,破烂衣角飘飘,一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那月光照下,宛如银纱。
而糊涂道士脚尖轻点,手提葫芦,背着剑匣,发须摇曳,凌虚御风,真如神仙中人。
“老夫泰山莽夫黄无敌...
该见已见,该问已问,剑玉之主,咱们有缘再会吧。”
“师兄,你看!你快看!你捡回来一个活着的江湖奇人唉!”
沈秋这会还没什么表示,青青丫头便像是看到了什么罕见景象,抓着沈秋的手,指着道士离开的方向,一脸惊喜。
“青青,先别急欢喜,师兄问你个事。”
沈秋在门口,向小师妹问到:
“我记得那泰山玉皇宫宫主,便姓黄?是叫黄无敌吗?”
“那紫薇真人,人家名叫黄无惨啊。”
青青打着哈欠,纠正道:
“我又没见过玉皇宫主,我也知师兄你在想什么,但应该只是名字相近吧。”
“无惨...”
这名字让沈秋囧了一下,他吐槽说:
“哪家父母会给孩子起这个名字。”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青青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师兄,她说:
“‘念当相别去,两怀不无惨’。还有‘浩歌随东舟,别我无惨恻’。
这可都是前朝明诗呢,没读过书的人,才起不出这样颇有深意的名字吧?
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个?”
沈秋摆了摆手,没有回答。
他回身去收拾桌子,黄无敌和黄无惨这两个名字如此相似,实在是让他忍不住生出无端联想。
“你且去睡吧,明天我们去一趟天机阁。”
沈秋对还在门口望来望去的青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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